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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嫂子快别说这话,这些人,就是仗着在府里多呆了几年,多长了几岁年纪,就一个个骨头轻得不知道自己是谁了。前头孟家姐姐就是脸软心软,倒越发纵得他们偷奸耍滑。若是在我院子里惹点祸也罢了,如今竟搅扰到三弟那里,若不交给三弟处置,外头还当我这个世子夫人仗着有封诰,连小叔都不放在眼里了。
    冷氏怎么听怎么觉得沈宜织这番话夹枪带棒,字字句句都在刺着自己,那眉头是不由自主跳了又跳,沉了脸道:这几个人我瞧着都是伯母院子里出来的,弟妹说撵就撵,未免太扫伯母的面子了罢?其实其中有一个是她买通了的,若是被沈宜织撵出去,前头的银子岂不是白花了?
    三弟是母亲的亲儿子,我若任由他们冒犯三弟却不加处置,才是扫母亲的面子。沈宜织实在懒得再跟冷氏说话了,这院子里冷,大嫂前些日子风寒才好,可别再吹病了。听说张姑娘过几日就要出嫁,大嫂少不得还要去坐席,病了可不好。
    一提起张芊的事儿,冷氏就有些疲软了,讪讪地笑了一声:弟妹真是心细,你有身孕,也别在那风口上吹风了,快回屋歇着罢。
    正说着,门口一个小丫鬟飞快地跑进来:少夫人,孟家那边有几位奶奶过来,说要拜一拜前头少夫人。
    冷氏已经走到院门口了,听见还有这热闹,顿时停下脚步,闪到一边等着看好戏。果然片刻后见外头四五个妇人一起过来,个个身上的衣裳料子都是前些年的旧花样,头上手上虽有些首饰,阳光下看去也是金灿灿的,样式却不新鲜,更有些还是银包金的,只是撑撑场面罢了,但一个个脸上的神情却都趾高气扬,好似有多大的诰命似的。冷氏忍不住掩嘴偷笑:真是孟家出来的人,明明没有那么大的脸,偏要撑那么大的架子。
    她身边的丫鬟凑趣笑道:便是再穷酸,也是前头少夫人的亲眷,在如今的少夫人眼前自然是有架子的。继室在正室的牌位前是执妾礼的,见了正室的亲眷自然无形中也就矮了一头,这些人哪里是来拜祭的,分明是来给现任少夫人没脸的。
    冷氏笑着往院子里看去,只见沈宜织已然进屋里去了,孟家的一众妇人走到门口,便有丫鬟出来打起锦帘,将她们请了进去,不由得心痒难搔,推了身边的丫鬟一把道:快去打听打听,里边说什么?
    丫鬟连忙跑了,凑到檐下跟小丫鬟们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话,一边竖起耳朵听着里头的动静,只听里头沈宜织缓缓地道:这几位是哪家的嫂子们,我嫁进来时日短,瞧着眼生,嫂子们别见怪。
    进来的这几个妇人当中,穿得最体面的一个是孟玉亭的堂姐,论起来在这些人当中是跟孟玉楼关系最亲近的,算是没出三服的亲戚,夫家姓何,今日是特地叫了这几个人过来生事。本来打算着气势汹汹而来,沈宜织还不得出门相迎?却是并没有,只叫个大丫鬟打帘子候着,便觉得心胸不畅,闻言便冷笑道:果然商户人家不懂规矩,我们是来拜一拜堂妹的,怎的不请牌位出来?请出来牌位,沈宜织这个继室就得恭恭敬敬地站起来,哪能像现在这样还四平八稳地坐在椅子上?
    第二百二十四章
    何孟氏这话说出来,真是气势汹汹。沈宜织眉头微皱,转头问红绫:母亲曾说过孟家姐姐是父母都无的,也没有叔伯,可是我记错了?孟玉楼的父亲是独子,只有一个妹妹嫁在远地,这些年已经没有音讯来往了。也正因此,孟玉楼没有什么娘家可依靠,才会紧紧靠着侯夫人。
    红绫会意,低头答道:少夫人并没有记错,夫人确实是这样说的,前头少夫人也确实没有什么娘家亲眷,否则,少夫人下葬时早该有人来的。
    何孟氏闻言,那脸上的表情就不好看了。她们这些人,夫家也好娘家也好,最近的也不过住在京郊,有些还是在邻近的县里乡里,便是偶尔大起胆子上门打个秋风,也还是在角门里等着管家媳妇出来说话的那种,哪还算正经亲戚来往呢?孟玉楼嫁进侯府这些年,她们也不曾有什么联系,若不是侯夫人着意去找了孟玉亭,连孟玉楼是几时下葬的她们可能都不大清楚,更不要说来参加葬礼或是吊唁了。吊唁也是要送丧礼的,哪个拿得起呢?可若真是正经亲戚,这红白喜事怎能不走动?因此红绫这话一说,几个妇人都哑了。还是有一个反应得快,勉强笑道:我们住得远,那时候姑奶奶去得又急,赶不过来。这不今日得了机会,立刻就过来拜祭姑奶奶么。说着便干抹起眼泪来,姑奶奶最是怜贫惜老的,哪年不送我们几两银子过年,谁知道一下子就这么去了。今儿我们难得来了,怎么也要拜一拜,再看看姐儿,才算是尽了我们的心。
    一个开了头,其余几个也跟着就嚎起来,说得孟玉楼如同菩萨下凡,救苦救难,而她们好似与孟玉楼亲近到十分,只差捶胸顿足了。沈宜织把眉头一皱,立刻就捂住了肚子,宝兰会意,马上提高嗓子叫起来:哎呀,少夫人怎么了?
    红绫抬手就打了她一下:喊什么喊!太医都说了这头胎要静养,你这样大喊大叫,惊动了少夫人的胎气,我看世子爷可饶不饶得过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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