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氏恨得不行,怒声道:把周姨娘拖出来掌嘴!谁许她调唆主子的!
郁清和刚要拦,冷氏已经哭道:婆婆千万别这么着,这若是打了,回去她还不更调唆大爷恨着我了?横竖是我这些年生儿育女勤俭持家的错了,大爷这里只有周姨娘一个知冷知热的,自是没我的地方了,我走就是!只恨我娘家离得远,没有替我做主的人。
张氏脸上阵青阵红。当初娶冷氏,也算是能替郁清风挑到的最好的亲事了。这些年来,冷家一直在外任上,虽然冷家老爷子过世之后子弟们的官职并不高,但仕途稳定。反观郁二老爷,虽然一度借着侯爷兄长的春风外放知府,却因为自己的原因不但丢了官,还险些得罪,如今已经是个白身了,郁清风更不必说,连个进士都还没考取,说是侯府的少爷,其实人人都明白,这侯府二房根本无财无势。倘若真让冷氏闹着回了娘家,冷家焉肯善罢干休?当初把冷氏嫁进来图的也是沾沾侯府的光,可是这光将近十年了还真没沾到多少。张氏一咬牙:那就打板子,打得她长长记性!
冷氏冷笑道:如今她腿断着呢,再打板子,万一打死了,大爷又要把罪过按在我头上。
那你要怎样?张氏也没咒念了,莫非你要发卖她?按说周姨娘这样调唆主子夫妻不合,卖了也就卖了,可是她到底还生了一双儿女呢。
卖了自是不能,冷氏眼看自己稳占上风,捋了捋有些蓬乱的头发,到底还有哥儿姐儿呢。只是她这样的狼心狗肺,我委实不敢留她在身边,正好身上也有伤,就叫她去庙里住着养养病,念念经去去心魔罢。这就是要让周姨娘出家了。
郁清风瞪圆了眼,正要高声斥骂,冷氏已经向着张氏拭泪道:我知道大爷身边伺候的人不多,待周姨娘去了庙里,我自当再给大爷仔细挑几个人。
沈宜织一直在一边冷眼旁观,这会儿见郁清风张开的嘴又闭上了,忽然觉得一阵好笑,说不上是替周姨娘可悲,还是觉得郁清风可鄙,眼看大家似乎都是要偃旗息鼓的模样,便起身道:若无别事,我先回去了,一会儿管事媳妇还要来回话。懒得再看这些人的嘴脸,抽身走了。
第二百五十章
短短半月之内,平北侯府接连发生了几件事。
周姨娘满腹委屈地向郁清风哭诉了一番,满心以为这次能狠狠煞一下冷氏的威风,省得她跟吃了什么迷药似的,一直不给自己好脸子看,却不想腿伤还没好呢,就被送去了庙里清修。她连哭带喊地要见郁清风,可是郁清风根本没来,只有几个婆子凶神恶煞一般,将她堵了嘴架上马车,直接送走了,甚至连儿女都没来得及看最后一眼。
人送出去的时候甚至连动静都没有多大,外人只不过看见一辆马车从侯府后门出去罢了,倒是被惊吓得失了魂的郁梅见不到生母,哭闹了许多天,夜里都要靠安神汤药才能睡着。
这些,自然有人来告诉沈宜织,如今她已经不是刚入侯府时消息闭塞的时候了。不过她无心去管这些,因为郁清和在金殿上受到了申斥,五城兵马司的位置丢了。
这个消息让侯夫人关起门来偷偷乐了半天。元宵节上的混乱已经查到了端倪,是有东南沿海一带的海盗混进了京城,纵火所致。大半个京城都乱成了一团,因踩踏而死的足有两百人,伤者更是不计其数,有两条街都险些被烧个精光。出了这样的大事,身为五城兵马司指挥的郁清和自然难逃其咎,因为五城兵马司掌管的就是京城之内的治安,尤其火还是从他管辖的东城烧起来的,他首当其冲,直接被撸掉了官职,下放到军营里去了。
郁清和回来的时候神情倒是极平静,在二门处遇见了意气风发的郁清明还自然地点头招呼了一声,没等郁清明说出什么讥讽的话来就径直走了。只有回到嘉禧居,他才狠狠捶了一下桌子,结实的黄花梨木桌面都被他砸出了一道裂痕。
沈宜织把所有的人都打发了下去,替他解着外袍:官场上本就有浮有沉,世子爷别太放在心上。
郁清和抬起头来,眼睛发红:我并非把一个区区指挥放在心上,可恨的是那些人!为了争权夺利,竟然罔顾人命,拿整个京城的人来
沈宜织吃了一惊:怎么,难道那些人不是海盗?
郁清和冷笑:年关年关,每到年下关防格外严格,如何能混进那许多海盗来?当时东城多处起火,根本不是一两人能干出来的。东南确实有海盗,也确实曾混进京城来过,但从未放火烧过京城。这件事,不过是他们排除异己罢了。不只是我,还有北城指挥也被撤职,新上去的两个,皆是安王和齐家那边的人,他们果然是动手了。
死了那么多人沈宜织惊诧莫名,就为了两个五城兵马司的指挥职位?两个六品而已!
五城兵马司管辖京城治安。郁清和缓缓地道,掌握了五城兵马司,必要之时,就等于掌控了整个内城。而内城再里面,就是皇宫了。
为了夺位,置百姓性命于不顾沈宜织忍不住想冷笑了,这样的人要是坐了天下,那真不知要如何了!踩踏事件啊,街上那么多人,他们竟然就放火,这怎么跟恐怖组织似的了。这样的人要是登了大位,平时不好说,真到了关键时候还会管老百姓死活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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