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夏青本以为之后便不再有事。
却不想又来了?!
而对此种事,虞夏青素来也只有一个应对方式。
“滚!”
若是平日这般说,被褥中的娇人便会露出媚眼,娇嗔着求饶。届时从床榻冲拖出来,丢出去便可。
今日却是古怪。
床上那人缩在被褥中瑟瑟发抖,隐约听得见抽泣声。
虞夏青心生怒意,藏入他床铺也就罢了,竟然还玩这种戏码?难道还要控诉他一个逼良为娼不成。
怒由心生,便一把扯下被褥:“滚!”
“哇——”一声嚎哭。
虞夏青一怔,垂首一看,被洗得干干净净的小梦不着片缕。躺在他身畔缩成小小的一团。面上因为常年暴露在阳光下黑得厉害,身上的皮肤却算是雪白。身上有浅浅的伤痕,虫豸爬过留下的红色暗疮也还未消散。
先前她脏得厉害,虞夏青只觉她目光清澈,而今才发现她竟有一双漂亮的桃花眼。
眼中却无媚态,只是战战兢兢,更觉楚楚可怜。
想到此处,虞夏青心里一怔,他在想何事?
而今重要的是这个?
怒从心起,能将小梦送上他床榻的唯有一人,便是怒喝道:“罗一三!”
“将军,小人在此!”罗一三抱着一本书从墙角溜了出来,踏脚进屋。
虞夏青赶紧扯被褥将小梦盖上。
见小梦还在床上,罗一三挤眉弄眼。“将军,可满意?!”
一双眼睛笑成两道好看的弧,虞夏青笑问:“本将军不记得让你做此种事。”
“爷,别否认,您的心思小人都懂,毕竟小人写的话本上都是这般写的。”
罗一三当即从怀中摸出一本崭新书。书名《江洋大盗和祸国小姐的二三事》,著者“落衣衫”。
“在小人的新作中,江洋大盗与祸国小姐第一次见面就将她睡了,说的正是‘洗干净,关起来’。”
虞夏青笑容越发温柔美丽。
见他笑意璀璨,罗一三狠狠一颤,抱着书就想溜,却被虞夏青扯着领子拖了回来。
他指着小梦让罗一三给她找一身衣衫,而后再关进大牢。
“爷,您就不怕被人说三道四?”
“……说什么?”
“爷,您想,整个雁渡都知晓是您主动将小梦姑娘带回了家,丢上了床,还是——那种模样。”
“为何整个雁渡都知道此事?”
“自然小人说的啊!毕竟爷您之前说的话与小人新作《江洋大盗和祸国小姐的二三事》中的情节全然相同。”
见虞夏青面色有异,怒气隐约在其中,罗一三赶紧改口道。
“何况,您已经进了屋子,小梦姑娘终究是个姑娘。这般模样进了男人的屋子必然名节不保。小人的上一本作品《浪荡公子与他放在心间上的小倌》中便有这般情节,小倌以‘同为男子’为由拒绝公子,公子便将他绑走,让其名节有失,容不得他不依。”
见虞夏青收敛了火气,笑意璀璨,罗一三吓得双腿一个劲发起抖来。结结巴巴道:
“您若是将小梦姑娘关进大牢,旁人脑中便会生出两种想法,其一,爷您开了苞,而后丢给狱卒享受,您混蛋;其二,才这么点儿时间就丢出来,旁人会说您——不行。”
“把她给我丢进大牢,男女犯人分开关押如何会有你口中那种龌龊事!”
罗一三一脸义愤填膺,说将军你怎么可以这般!眼中却满是光,口中喃喃道自己一定要大书特书,写一段“好色将军贪恋少女身体却又不负责任自己尝了味道就将其丢入大牢任由他人作践却不想自己早已深深爱上她”的旷世虐恋出来。
虞夏青:“……罢了,留下。”
罗一三自幼跟在虞夏青身边,虞夏青不会轻易责罚他。此等小事,忍了便好。
何况罗一三就是三年写出十二本小话本,话本中的男女、男男、女女都从话本第一页做到话本最后一页,姿势、地点永远不重复的各种被士大夫批评到底的小话本的话本家“落衣衫”。是整个军中最受欢迎的话本家。
军心要定。
虞夏青也不想成为话本的男角。
何况罗一三说得也有几分道理。
而今再将小梦关押进大牢,显得他虞夏青吃干抹净就不认人。
只是这女子的名节,便是莫名其妙毁于同样莫名其妙的他的手中了。
始作俑者,罗一三。
虞夏青便将罗一三提至院中,板脸质问起缘由。
“小人见您对她格外不同。”
“你可知她是何人?”
“杀手?”
虞夏青冷笑道:“一个晕血的杀手。”晕血的事是昨夜他与小梦闲谈时小梦自己说的。“见到路上被撕咬的野兽的尸体就会吓得一蹦三丈。我一路套出她的话,其实那个所谓的杀手团体只有十几个靠美色惑人、取人性命的女人,连普通山贼都不如——什么样的人,才会蠢到派出这样的杀手来取我虞夏青的命!”
“难道是想要□□?”
“凭她?”
“她的确丑,但万一将军您眼‘瞎’呢?”
“蹲马步。一炷香。”
凄凄惨惨点香,蹲马步,罗一三片许后便满头大汗。
虞夏青说起他的揣测:小梦不过是个转移注意力的靶子,真正的杀手藏在小梦身后,等候时机伏击于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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