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月慌乱无措。
虞夏青擦去唇角的血,吹了声哨子。
七八个人影从暗处出现。
黑白衣衫皆有,一拥而上,片许便夺了大月手中的兵器将她牢牢制住。
将长剑收入鞘中,虞夏青冷道:“你真以为,你请来的那几个下三滥的杀手能制住我大吴最优秀的细作?”
“你阴我!”
语调冷淡,手轻轻抚摸着蓝媚的头,虞夏青看都懒得看大月一眼。
“我身为小将军,纵横沙场多年,什么人没见过?不过因为在燕国行动受阻,行为处事要顾忌翎夜故而不可大张旗鼓抓你。可若连你都处理不了,本将军有何资格在战场上指挥千军万马?”
眼角扬起。
“本将军好歹虞家的长子长孙。阴你?谁让你蠢。”
小梦呆坐在一旁。
结束了?
这般快?
大月的口被蒙面人堵上,他们将她拖走。
虞夏青道而今不会杀她,带回雁渡慢慢收拾。
小梦仰望着他,颤颤伸出手,他一把握住。笑容与之前别无二致。却让小梦觉得有些害怕。
果然,她过去了解的不过是一小半的他。
颤颤巍巍起身,小梦双腿虚浮,伸手在他身上摩挲,又扯过沾满血的袖子放在笔下仔细嗅了许久。的确是血的味道。
“鸡血罢了。”虞夏青道。
昨夜小梦睡熟他醒过一次。细作那时已拷问清楚那几人,知晓他们是大月买来的杀手。
今日醒来便瞄见了大月的身影。
大月在监视他。
大月却又不曾想到自己也被虞夏青的细作监视,她在茶水中下药之事被细作看得清楚明白。
虞夏青便将计就计,在袖中藏好细作昨夜便备好的装满鸡血的油纸包,乘着小梦不注意塞了一个在口中又压坏另外几个。
弄出鲜血淋漓的模样。
有些人可依靠嗅觉分辨是否是动物的血,虞夏青过去与小梦闲聊时曾知晓青月帮的毒药服用后咳出的血中会有药味,这便在其中掺入了一点儿药物。
那黑衣人、白衣人自然也是大吴的细作假扮成。到底不过是演了一出戏。
“翎夜在此,只能速战速决,也不可惊动燕国人,方才出此下策。梦儿别怕,翎夜如何知晓我在伪装?”
“哪有中毒之人像哥哥这般面色如常?”姬崇旭道。
小梦呆呆看着,原来只有她和蓝媚不知。
幸好,虞夏青无事。
“梦儿,吃些东西,打点行装便准备出发。”
“燕国人不是正在找大吴的太子?”
“此事已解决。”虞夏青眼角带着寒光,唇角噙着一抹冷笑,像在嘲弄大月那些不入流的伎俩。
小梦望着虞夏青,越渐佩服,也越渐苦涩。
原来,他这么厉害,可以这般容易处理所有事情。
她,果真是无用的那个。
原本就没多少的自尊这一刻被碾作细粉。
她站在虞夏青不远处,看着他与姬崇旭说笑,看着蓝媚抱着他的腿撒娇。
只觉自己孤单一人。
喧闹中虞夏青瞄了她一眼,便摸摸姬崇旭的头道:“翎夜,带媚儿一旁玩木头去。”
姬崇旭走后,虞夏青径直打横抱起小梦进屋,关门,让她靠着自己健壮有力的胸膛。“想哭便哭好了。”
死死抱着虞夏青,小梦泪如雨下。
她找到家了。
却也再也没有了家。
最初她以为大青将虞夏青引诱来燕国是因为担心她,而今来看或许不然。
或许大青真不过是帮着大月杀虞夏青。
就像当年的邢家。
大月真没有插手?
只是——
“我到底算什么?”
“梦儿只是梦儿。”虞夏青抱得越发紧了。“对我而言,梦儿只是梦儿。不管是贱籍还是平民,抑或是传说中的女将军的后人,对我而言都一样,梦儿只是梦儿。”
他说了好几遍。
小梦紧紧缩在他怀中,心渐渐平静下来。泪却还是止不住。
虞夏青抱得越发紧了一些。“梦儿,乖,回家了。”
回家。
她既然入了雁渡的户籍,雁渡便是她的家。
换了平民的衣裳,虞夏青驾着马车,拿着姬崇旭做的燕国人的户籍文印顺利出关。
风景一路而过,两个孩子睡得很熟。
小梦坐在虞夏青身边,在不打搅他驾车的前提下紧紧靠着他。她本一无所有,而今却开始害怕失去。
她记起自己前几日的那个梦。
她梦见自己左手牵着蓝媚、右手牵着姬崇旭。手牵手奔跑在广袤的荒原上,身后是燕国的追兵。
风起,黄沙漫天。风沙中,虞夏青骑着黑色的高马而来,马蹄声起,刀枪剑戟,寒光森森。他站在最前方抵挡千军万马。
梦终究只是梦。
她将自己的梦告诉虞夏青。
虞夏青笑道有他在,怎么会让小梦带着两个还在在荒野上奔逃?“好歹,我也被称作鬼面小将军。”
小梦靠着虞夏青。
有他在,她便不用害怕,不用担心。
“梦儿,睡吧,醒来便到家了。”
小梦不肯睡,担心一睁眼而今拥有的便会失去,努力睁大眼,逼迫自己保持清醒。走过最后的几幢民居,渐渐相同的风景与安全感让困倦加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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