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崇旭的确做得一手极好的木工。生在皇家看似尊贵却也无奈。
世上又有几个人能真正顺从心意做自己喜欢的事?
这般想,在“情”字上的挫折便不值一提。
“邢夫子,暗门子是何意?”
小梦一愣。
“他们都说,邢夫子是暗门子。”
小梦彻底哑了,一抬头,小梦便看见站在门口的虞夏青。他微微蹙眉,神情有些无奈,眼神中却又添了一份坚决。
小梦一慌,赶紧道小孩子不懂事。
虞夏青应了声,抱起蓝媚,他笑道:“小媚儿不要胡说八道。邢夫子是夏青哥哥最看重的女子。日后不可说这种话。”
“好的,夏青叔叔。”
“是哥哥。”
“好的,夏青叔叔。”
虞夏青一声叹,不再多言。
前段时日出关巡视有太多工作未曾做完,回来自然得马不停蹄处理,至多晚上来。
今日彻底处理过军中事务,他便一早来找小梦,未曾有丝毫讳忌人言。
小梦知晓虞夏青的无奈。
而今整个雁渡都知晓,大将军虞夏青今日与家中说退婚之事。惹得李夫人大怒,气得李家小姐失了花容。
众人都觉虞夏青疯了。
富甲一方的商人的女儿与一个脱离贱籍、身份不清不楚的女夫子,但凡有几分头脑皆知晓应该如何选。
“偏是大将军被那小丫头迷得七荤八素。迷失了本性。”多嘴多舌者皆在背后嘀嘀咕咕。
话传到小梦耳中,她的担心重了几许。她已打定主意振兴虞家,绝不成婚。虞夏青是虞家长子的第一个儿子,也觉无入赘的可能。她已有了他二人终究擦肩而过的觉悟。也曾想虞夏青必须娶谁便娶谁好了,既然身份的鸿沟跨越不得,便只要一份眷顾。
话音落,她却见虞夏青皱眉望着自己,一脸不悦。“在梦儿心中我原来是这种人?”
小梦喃喃不知如何回应。
虞夏青背过身翻书,似乎生了气。
今日孩童中午散学,到了时间小梦顾不得他。待孩童、老妈子与女秀才都走了,她才慌慌张张前来安抚虞夏青,虞夏青已然一脸怒火。开口便叫“邢梦”。
就连小梦小心翼翼扯他衣角他都黑着脸将衣角从她手中扯出。
小梦无奈,想想,道:“将军披坚执锐,纵横疆场,百万大军当前面不改色,应对自如,怎偏偏与我这般小女子置气?”
话音落,始终背对她的虞夏青肩头似乎僵硬了几许。
他不出声,小梦赶紧从后面伸手轻轻环住他的身体。“不气了?”
一声叹息。
虞夏青转身轻轻捏了捏小梦的鼻尖。叹道:“梦儿,我心中自有分寸。”
不过一个“分寸”,竟让小梦险些落泪。
虞夏青复又将一把她揽入怀中,见她眼中水雾蒙蒙,笑道:“不是要振兴邢家,这就伤心了?”见时间尚早,又道:“今日得空,邢夫子,本官带你去一处有趣之地,梦夫子应该听过,却从未去过。”
虞夏青说的是雁渡以南的花神湖。
小梦来雁渡走的是山路,花神湖则在平坦大地上。虞夏青说只要到了春日这里便会繁花盛开,故名为花神湖。早在几百年前便便有了这个称呼。
“听说百年前雁渡不过指雁渡山脉那一处,从紫炎关到雁渡的位置被称作花神草原。而今称作雁渡原野,一半是耕地一半是牧场。”
说话间,马已带着两人来到花神湖畔。
小梦来了许久,从阿六和罗一三耳中都曾听过此地盛名,却是头一遭来此。
下马,处处白雪皑皑,花神湖畔结上了厚厚的冰,冰显露浅淡的灰蓝色,越往湖中心那蓝色越浓,远望去与天融为一色。日光落在冰面上,闪着莹莹的光,远望像镶嵌满了璀璨的宝石。
小梦牵着虞夏青的手,绣鞋踩在冰面上,一滑,险些摔倒。虞夏青一拉,她便摔入他怀中。
她嘻嘻笑着,觉得有趣,却又觉得他有些古怪。
虞夏青埋首,盯着她水蒙蒙的眼,手臂更用力,声音带着几许沙哑,平日的意气风发在此刻全然消散不见。
小梦甚至觉得他似乎在生气,又像有些紧张。
“大鱼?”
“梦儿,你可知晓在锦花王朝时花神湖是作何用的?”
“湖,还能做何用?”想想,“洗澡?”
虞夏青忍俊不禁,抱得更紧,低头在她耳边轻声道:“传说,在锦花王朝,少女出嫁都会选在花神湖,祈求花神湖祝福她与心爱之人天长地久。”
小梦眨了眨眼:“书上说锦花王朝的领土比大吴还大,若所有女子出嫁都来这里,那招待亲朋好友该怎么做?所有人一起来?再一道回去?”
虞夏青愣了半响,絮絮道小梦说的有几分道理。却又变了脸,细声笑问小梦怎就抓不住他言语间的重要之处?
“梦儿,重要的,是这个?”
小梦脑中一片混沌不堪。
许久,许久,终于道:“你,我……”
“梦儿,你我在此成亲可好?”
“咦?”小梦的脸几乎红到耳根。
“可好?”
“好……不好!你娘,你娘,你家……而且我……”
虞夏青的手指拂过小梦的脸颊,也愈渐温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