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楚澜一个眼神过去,与他四目相对。
杜楚澜的眼神里是不屑,齐鹤鸣的眼神里是隐忍。
一顿饭,倒也是吃的很有滋味。
原本中途杜楚澜和裴井修就该退场回宫,但话赶话的说了下去,反而是到了宴席散场,也不方便回了,俩人便留宿在了杜家。
宴席一散,裴井修就带着杜悟乾和齐鹤鸣,远平侯以及郑如安去了书房。
杜楚澜则是要休息,于是就在带着若桃栖雾往自己的旧处去。
“皇后娘娘,让奴才给您引路吧。”苏氏身边的婢女小跑着过来,原本苏氏要送她,杜楚澜给拒了,今日来的客人多,有几个和自己母亲相熟,让她们说会儿话。
其实按时间来说,她已经十年,没有回过杜府了,甚至已经不太记得起,这里是什么模样了,她的脑袋里,都是那深沉又压抑的后宫,那层层高墙,把人像是猛禽般圈了起来,在里面斗个你死我活。
“怎的走了这条路?”若桃看了看,“这原本该有灯的,怎的这般暗。”
她不记得,若桃却是记得的。
走着走着,她们进来到了一偏僻小道,只有走在前面的婢女手里的灯笼有点光,其他的也只有月光了。
风吹起了路边的树叶,发出了沙沙沙的声响,反而像是有很多人在那窃窃私语般。
若桃和栖雾不舒服的皱起了眉头。
“若桃姑娘有所不知,那条路通前面,如今很多小姐们都在那,我怕吵着皇后娘娘,”引路的女子赶忙解释,“原本也是有灯的,可这今日来的人太多了,就没照顾到这。”
“原来如此。”若桃想了想今日来的人,点了点头。
栖雾一直扶着杜楚澜没有说话,不过脸上的神色还是怀疑。
另一边,杜楚汐则在崔氏的授意下,将杜楚澜送的衣服步摇首饰,换到了身上,然后到书房谢恩。
原本裴井修他们正在谈土地改制,杜楚汐来了,他们便又换了个话题。
“倒是合身。”裴井修夸奖的真心实意。
“陛下说的是,汐丫头是穿什么都不凡。”远平侯更是欣赏,他的心思,那是呼之欲出。
“这丫头,确实生的好,性子也好。”杜楚汐被夸,杜悟乾脸上更是有光,今天杜家是风光无限,杜悟乾都觉得有些飘飘然,夸奖之词也毫不吝啬。
崔氏那更是脸上有光,得意的神色,藏都藏不住。
齐鹤鸣就这么看着,没有说话。
他看着杜楚汐的侧脸,却又想到了杜楚澜的样子。
当今的皇后娘娘挑着眉,志得意满的说,你给我的等着的模样,在他脑海里久久不能散去。
是,论长相,杜楚汐更加艳丽,杜楚澜则是秀雅脱俗,故而杜楚汐理所当然的更吸引人目光,但为什么,此刻齐鹤鸣的脑海里,都是杜楚澜那嚣张飞扬的模样。
如果,只是说如果,杜楚澜不是杜家的姑娘,他也是会欣赏的,她有胆识,一张人畜无害的脸下面是心狠手辣的做派,实在是让人,很难不欣赏。
如果他们不是敌人的话。
这不该,也不对。
不过没关系,此刻,杜楚澜大概已经,要一命呜呼了。
后宫他安插不进人,但是杜府,却没有那么难。
如果杜楚澜死在了杜府,那这事,和他齐家可没任何关系!
下辈子,可别再投身做杜家人了,皇后娘娘。
“齐大人,齐大人!”远平侯的声音把齐鹤鸣的思绪拉了回来,“怎的你脸色不太好。”
“不胜酒力,让陛下和各位大人见笑了。”齐鹤鸣立马回过神来,言语真诚,“陛下,下官想去洗把脸,清醒清醒。”
“来人,快陪着齐大人,”裴井修当然同意,还很是关切,“齐大人可小心些。”
齐鹤鸣笑着微微低下了头,走出了房间。
“别跟着了,我透透气。”出了门,他便换了个脸色。
手下点了点头,停住了脚步。
齐鹤鸣三拐俩拐,到了国公府的一侧,这是杜楚澜必经的路,按时间算算,事情应该成了。
他安排的俩个人,皆是身手不凡,其中一个已经在杜家待了一年,成了杜楚澜母亲苏氏的眼前红人,此次更是被苏氏安排照顾杜楚澜。
他们本就是不要命的,事成之后更会自刎不留证据,只求齐鹤鸣将他们深陷大牢的家人捞出来。
他齐鹤鸣从来不是什么好人,心不狠手不辣胆子不大,是坐不到现在这个位子的。
他快步走过去,原本该是有亮光的地方,一片黑暗。
四处无声,一片黑暗,空气里流动着杀气。
地上躺了俩个人,想来就是杜楚澜和她身边的小侍女了。
齐鹤鸣心中不知什么滋味,再看旁边半蹲着的俩人,看不真切。
“事成了?”齐鹤鸣向前走了两步,眯着眼睛。
静寂无声,此刻刮起了一阵风,齐鹤鸣立刻闻到了血腥味。
那半蹲着的人嗯了一声。
齐鹤鸣心中觉得不对劲,再离那人还有三步的距离,他停了下来。
不对,怎的是俩个?杜楚澜身边是俩个侍女的!
躺在地上的该是三个才对。
他赶忙后退,却已经来不及了。
蹲着的人中有一个站了起来,两步跨到了齐鹤鸣身边,接着齐鹤鸣的肩膀,接着,他的胳膊便感受到了一阵剧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