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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薛照青奇怪,他伸手摸了,那树干上有一片没有树皮的地方,的确有一些凹陷下去的缝隙,他拿袖子赶紧把眼泪擦干净,眼前的景象稍微清楚了些,他又揉揉哭的发红的双眼,那字便更清楚了。
    青儿:
    我走了,我会在外面闯出一番天地的,到时候我一定来接你,等我。
    牛耿
    这字竟然是他的牛耿哥哥刻的?!
    薛照青捧着那树干看了一遍又一遍,的确,虽然是刻在树干上,可那汉子学会写的字是他一笔一笔的教出来的,这字迹是他的没错!
    他说以后会来接他,他没忘记他!他的牛耿哥哥一定会再来找他!
    薛照青顿时神清气爽,先前心口里压着的那块石头早已消失不见,他抱着那颗榕树不断亲吻着牛耿刻字的地方,恨不得把那块树干给挖下来贴身带着。
    在坟地外等他的小厮,远远的看着自家少爷搂着树干子,好像还又亲又笑的,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难不成这薛大少爷真的疯魔了不成?
    第30章
    半月之后,三月初三,薛乾提早看了黄历,知道这天是适合出行的日子。自许彩星入了土埋葬了之后,薛照青似乎也放下了,每天在屋里看看书,写写字,一如他刚回来时那清清冷冷的样子。只是不爱去田里了,宁愿抱着一本书,在屋里一呆一天。
    他越是这样,薛乾便越笃定了要他继续回去教书的念头,一封书信寄出给西安府清远书院的主人周大善人之后,得到回信的薛乾便安排薛忠即刻套了马车,送薛照青回去。
    薛府大门之前,薛乾,薛富,薛田氏,薛照文和媳妇刘翠儿给薛照青送行。
    薛照青回来这半年多的时间里,发生了太多,两父子之间的关系也不似从前,反而多生了一些嫌隙出来,送行的话总也说不上几句,薛照青便上了马车。只是在临走的时候,他深深看了父亲一眼,惟愿他不在的这些时日里,老父能安保身体,不要过度操心。
    薛乾心下不忍,嘴里还想说些什么,只是又忍住了,看着那逐渐远去的马车,叮嘱一边的薛富:跟账房说,以后每月给大少爷寄一份例银,别让他在外面委屈了自己。
    老爷,清远书院每月都给大少爷一份例银,您为何?
    他毕竟年少,和同窗之间常有来往,总不能在人前委屈了他。
    是,老奴记着了。
    嗯。马车已经快要出了县城的门,在视野里也渐渐看不见了,薛乾冲县城大门的方向眺望了一阵,才回了头,进了薛府的大门。
    薛田氏没有即刻跟上去,立在原地,薛照文见娘亲不走,奇怪的问道:娘,你咋了?
    到底是打断骨头连着筋的亲父子,这样被赶了回去,老爷竟不忘再给他一份银钱。
    到底都走了么,娘,咱不是已经得到咱想要的了?
    差远了呢儿子。薛田氏嘴角扯出一抹冷笑,那娇媚明艳的脸上现在全写着算计和狠毒:只要那薛照青在,你我二人在老爷心里就要排在后面,非得想个办法彻底绝了他回薛家的门路不可!
    可他已经去西安府了,我们远在三原县,又如何下手?
    等吧,儿子,一定会有机会的。
    说罢,薛田氏转了个身往薛府里走着,依然是那份谦顺柔和的样子,半点点刚刚的狠辣和蛇蝎都找不到。
    两天之后,马车进了西安府的大门,薛忠帮着自家少爷在清远书院安置好了之后,便要回去,临走时,薛照青拉住了他,硬生生的往他手里塞了两锭银子。
    少爷,你这是干啥哩?
    忠叔,您帮我个事儿。
    有啥事儿少爷您嘱咐就行。还给我钱作甚么?说着又把银子往回推。
    您先拿着,听我说,我其实心里非常记挂牛耿,可我只知道他老家在澄城,他到底会不会去那落脚我也不知道,能不能劳您什么时候顺带跑一趟,他要是在那,你把一锭银子给他,跟他说,我现在回了西安府教书,让他来找我,他要是不在那,这两锭银子您就自己留着吧,当我给您老的酒钱了。
    这不是啥难事儿么少爷,我留下一锭银子就够了,剩下的您拿着,可别折煞了老奴。说罢,硬生生的把银子塞回给了薛照青手里,说啥也不愿再拿。
    薛照青知道薛忠老实的性子,也不再坚持,拿回银子,送了薛忠回去。看着薛忠驾着马车越走越远,薛照青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牛耿哥,我等着你出人头地的那天,来接我!
    且说那牛耿娘俩,自打从三原县出来之后,一路凭着四只脚两双鞋往西北官道上走着。这一路上舍不得住驿站,舍不得吃酒楼,只在路过些乡间村落的时候省着买上两个馍当干粮吃了,晚上找个破庙甚至山洞也就歇息了,牛耿年轻体壮,还算能扛住,可他娘上了年纪,两天下来脸色已经是蜡黄蜡黄,憔悴至极,那一双小脚也磨的满是血泡,连下地站着都不行了。
    牛耿无法,找了个村落里一户人家,借了家中一间破屋安放老娘住了,每天给那人家一些茶水钱,他自己又找了村里的富户给人白白干了一个月的活,换了一个许久不用的破独轮车,这才能推了老娘,一路来到了老家澄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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