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的牛耿已经疲惫不堪,连推开篱笆上的小门对他来说都是难事一件,好不容易推开了门,牛耿砰的一声一下倒在了院落里的地上,他的鼻孔里也流出了血液,甚至一侧的耳朵里也有血丝流出,好在这院落里空气并没有被雾气侵染,牛耿躺在地上,贪婪的呼吸着这难得的新鲜空气。
可还没有喘上几口,一阵低咽的咕噜声竟从一边响起来。
这声音牛耿再熟悉不过,他逃亡的日子里,常在乡间听到这凶狠的声音,那是圈养的大型恶狗看到陌生人时发出来的声音,他曾在饿的不行的时候,翻墙进了一户农家想去厨房找些吃的,就生生的被这种恶狗咬出了三里多地。
牛耿几乎确定,那狗就要扑向自己,他仰面朝上,姿势是大大的不利,可此时再起身已经来不及,况且这样贸然动作,除了惹怒了那恶狗更快扑上来,不会再有其他可能。
刚刚在浓雾中捡了一条命出来的牛耿全身的力气几乎已经消磨尽了,若是长久与这种恶狗缠斗,他的体力必然会跟不上,最终很有可能惨死在狗嘴之下,如今,唯有一记猛拳把这狗揍晕了,让这畜生一下知道怕头,才能有一条活路。
如此想着,牛耿逐渐调整了呼吸,深吸慢吐,让喘息渐渐平和下来,以便他随时能够听见狗的声音,他慢慢握紧拳头,把全身的力气往右手拳头上使,就在此时,那恶狗咽喉里面发出的咕噜声逐渐加快,牛耿只觉着一阵腥风扫过,一个体型巨大的短毛黑狗张着血盆大口冲到了自己面前!
牛耿左手死死掐住狗的脖子,费尽全力不让它的狗头乱动,可这狗也不是吃素的,一嘴獠牙四处乱咬,大声狂吠着,四个蹄子亮出利爪,在牛耿身上乱扒,牛耿身上本就有好些被树枝剐出的伤口,被这狗一弄,伤上加伤,身上各处一阵钝痛,左手的力气渐渐不支,那狗头慢慢压了下来,骚臭味儿喷了牛耿一脸。
啊!牛耿大喝一声,握紧拳头的右手趁着狗头离自己还有两拳距离的时候奋力打了出去,正中黑狗右侧脑袋,这用尽了牛耿全身力气的一击对黑狗来说,确是重创,受了这一下的狗不断的晃悠着脑袋,像是喝醉了的人一样,四个蹄子也不在牛耿身上扒拉,似不受控制一般,不断趔趄着,牛耿趁此把狗往旁边一推,那狗顺势躺在地上,抖动着双腿,怎么都爬不起来了。
这边的牛耿也没有好到哪里去,他浑身衣服已经烂的不成样子,满身的血口子,有的口子甚至深可见骨,面上七窍之内,三窍血流不止,瘫在地上,重重的喘息着,若此时再来上什么危险,以他现在这样,定是必死无疑。
好在,那黑狗倒下之后,这小院里再没有了别的动静,牛耿虽起身不来,却尽量侧耳听着,若这小院仅仅只是个荒废的院子,那他这一趟真是白折腾了!
许久,牛耿终于听见了别的声音,吱呀一声,像是尘封已久的木门被推开时发出的声音,他想抬头去看,可颈椎肩膀一点力气都没有。那声吱呀之后,声声深沉的脚步逐渐靠近,那脚步声听上去有些奇怪,别人走路都是两声连贯,可这声音听起来,怎是三声连贯?
直到那半截黑色檀木拐杖出现在自己眼前时,牛耿这才明白,那三声连贯是怎么发出来的了。模糊的眼前出现了一个人,白衣白发,矮胖矮胖的,拄着一个黑色的龙头拐杖,像是年龄很大的样子,正捻着胡须看着他,牛耿见状,心中猜测这应该就是阿童说的那个老神仙,只是牛耿这会儿脑袋充血,细致的东西看不清楚,老头长的什么样子,脸上神情如何,他一概不知。
救,救求您救救青儿。牛耿迷迷糊糊,嗓子眼里挤出这几个字,那老头听了,摇摇头,说:你这汉子,自己命都没了,还要救人。
救他,救他。牛耿耳朵里嗡嗡作响,老头的话他也听不清楚,只是反复重复着这句话,老头深深叹了一口气,从怀里掏了一个白色瓷瓶出来,打开塞子,倒了三粒药丸出来,往牛耿嘴里一塞,牛耿顺势一仰脖子,把药丸吞了进去。
这三颗药丸,一颗解浓雾里的毒,一颗止血,一颗回神,你这汉子倒是痴情的紧,算了,拗不过你,我救他便是。你这么大个个子,我也扛不动你,你就在地上躺着吧,半个时辰之后你身上就有力气了。说罢,又拄着拐杖哒哒哒走回了院中草屋之中。
牛耿在地上躺着,闭目养神,约半个时辰之后,觉得手上脚上有了些力气,便尝试坐起来,他以地面为支点,用手臂支撑起自己的身子,好容易坐了起来,眼前的视野也更加明晰透彻,牛耿总算可以好好的看一看这藏在浓雾深处的院落。
这里就好像一个最为普通的农耕人家,黄土坯子糊的墙,茅草和泥造的顶,院落中间有一个磨盘,磨盘凹槽之中还残留着一些豆渣。院子篱笆上晒着一些辣椒和玉米,院里里还有个支架,支架上挂着一些腊肉。牛耿有些摸不着头脑,难道这当神仙还需要自己种地的?
先不管上这么多,牛耿掏了掏腰带上缠着的联络用的烟花,拿火石点了,往空中一扔,虽白日里烟花看不太清,可这烟花响声惊人,留守在杨树林之外的三人听到这声顿往树林深处看去,果然看见烟花闪过,三人相互了然的看了一眼,一人随即翻身上马,剩下二人依然原地待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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