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张大哥?!怎么可能,他在白水县做驿卒做的好好的,怎么会去带人起义?!
牛耿苦笑一下摇摇头,说:青儿,你有所不知,张大哥早就不做驿卒了,他所在的驿站被裁剪掉了,他没了活路,家里的地也被官府的人强收了,张大哥早已扯了旗起义,最初跟着他的那班驿卒兄弟现在各个都是起义军里的顶梁柱,他在破庙救了我之后,问我愿不愿意随他起义,我那时再没有别的选择,就跟着他一路打到了渭北。
薛照青细细回忆着当时带着彩星过去白水县外的场景,县城外紧随张大哥的一众随从,那随从脸上紧张防备的样子,还有张大哥欲言又止的神态通通回到了脑子里。那是薛照青便觉得奇怪,可若张轩一早扯旗起了义,这一切就非常好解释了。
你可知道张轩大哥是否成家?
只知道他有个妻子,但不曾随军,只是月月都有家书送来。
那便是了。薛照青点点头:他那妻子,便是彩星嫂子,你也认得的。
第45章
嗯牛耿应道:他说是你的结义大哥时,我便猜到了八分,可当时你身上不好的厉害,我还哪有心情和他叙旧,就忙着给你求药了。
薛照青双手捧了牛耿的圆脸,脸上笑的柔和,一别数月,牛耿还是那个牛耿,却又不是那个牛耿了,他一如从前在薛家时疼他爱他,可比起在薛家需要他时时护着,眼前的牛耿才真真正正成了顶天立地的男子汉,可以护他安危,为他遮风挡雨。
青儿,你为何会在渭北?更如何会沦落到了怡红院里?你就算出来找我,身边怎么不带着忠叔或者一两个小厮?
薛照青苦笑一下,这一路艰辛他多少次以为自己熬不过来,可当真见到牛耿,受到的那些苦,却又像浮云一样,不是这么重要了。
他轻描淡写的说着,可饶是这样,也是疼的牛耿心口难忍。
你居然一路受了这么多苦。
总算找到你了,受的苦也值得了。牛耿哥,你那时被逐出薛家,到底是因为什么?
哼。牛耿冷笑一声,道:那换药的说辞根本就是个幌子而已,你之前随老爷第一次去白水县时,我偶尔撞破了金凤和二少爷的奸情,可我从没想过真正说出去。只不过他们心虚,想先一步把我们娘俩赶出去,以绝后患。
照文?薛照青听了在嘴里喃喃念叨着:不对啊,我去和爹求情的时候,照文还说他跟爹求情了,怎么会是他?
二少爷给我求情?牛耿脸上一脸茫然:这不可能的,青儿,薛老爷走了之后,我亲眼看见金凤的样子,这个事情分明就是她挑起来的,况且那日,二少爷压根不在大厅之中,他又怎么会张嘴跟老爷求情?
可照文为什么要骗我?他可是我的亲弟弟啊!就算他是姨娘所出,可这么多年一起长大,难道
你为兄,他为弟,你嫡出,他庶出,只要有你在的一天,他和他娘就只能看着偌大的家产干着急。只为屈屈家产就争成这样,这就是我不喜欢救那些富庶人家的原因,贪婪,无知,无情。那白胡子老头不知什么时候踱了过来,一手拄着拐杖,一手拿着一碗煎好的药说道。
老神仙!这药我来煎就好,怎么劳您老人家!牛耿上前接过药,放到嘴边吹一吹,一勺一勺的往薛照青嘴里送。
就这么给他吃了,不怕这是□□哩?老头站在一边说道。
牛耿手上一滞,随即笑道:老神仙人都给救回来了,就不会害人哩。
哼,你个傻大个子。老头翻了翻弯弯的月牙眼,继续道:别老神仙老神仙的叫,再真给叫到天上去了,我姓陈,你爱咋叫咋叫吧,我问你,那几袋子粮食都是你磨哩?
是哩,陈大爷,待会儿我给青儿喂完药,就给您下面吃。
呦,还会下面?
以前看娘做过,自己在外面,不会弄吃的,有了粮食都得活活饿死,就自己学会了。
嗯。至于你。老头看看薛照青:你两头先的话我零零碎碎也听见了些,我问你,当时是谁告诉你,这大个子在澄城的?
是我姨娘娘家的表哥,轮辈分,我得叫他舅舅。
哼,果然,还叫舅舅哩,你这娃,长着一副聪明劲儿,怎么这点儿事儿都反应不过来,是他骗你跑去澄城哩,还有你说那马匹和钱财都让人偷了,你说说,是怎么个偷法?
我薛照青并没没有怀疑过,尤其是那客栈的怪相,他如实说:快到澄城的时候,我的马被绊了,我找到附近一个客栈住店,可是第二天一早,马没了,身上的钱也没了,客栈里空无一人,什么都找不到。
你这娃哩,就算有人要钱,要马,哪有不要客栈的道理,这分明就是冲着你来的,让你回不了家,见不了你爹!
其实这些,薛照青的确想过,但娘亲生前身子就不好,是姨娘带着他一点点长大,他和照文同在学堂上学,同在田里玩耍,连小时候淘气犯了错也是一同跪在祠堂受罚,在内心深处,薛照青始终不愿相信一向识他如己出的姨娘会狠下心害他,一向疼爱的弟弟会知道算计他。难道所谓家产田地,房屋银钱真的就比不上经年累积下来的感情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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