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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一筐里密密麻麻放着的墨绿色块块,他这辈子都忘不了,那把他和娘亲害到流离失所的就是这个东西青黛!
    薛照青看牛耿站在原地,动也不动,一双眼睛睁的老大,却不看别处,只盯着那一筐药材发呆,问道:牛耿哥,你这是怎么了?
    青儿这药牛耿话还没说完,那爱药如命的老陈头顾不得吃烧鸡,说道:这药怎么了?上好的青黛,怎么?大个子,你还认得?
    认得,我和我娘就是被这个东西害的赶出薛家大门。
    什么?薛照青一怔,放下手里的烧鸡,一把拽过牛耿,看他手里的药筐,那时他刚从外面回来,知道牛耿被赶走了,伤心大过了理智,再加上照文的煽动,他从头到尾都没有机会去问问,牛耿娘俩出事儿的始末,再加上爹禁了他的足,家里的下人又对牛耿娘俩讳莫如深,竟没有一个人可以告诉他,牛大娘到底是换了哪一味药,怎么换下的药。
    可如今他仔细翻过药筐里的青黛,细细回忆着当时跟祖奶奶煎药时候放下的药材,那幅药里的青黛跟药筐里的几乎没有区别,如果硬要说有,那便是这药筐里青黛的颜色比他记忆里的要深上几分。
    陈大爷,我印象里家里的青黛颜色比这个浅,这味药颜色的深浅会影响药效么?薛照青问道。
    当然会,我这里的青黛是我拿别的药物浸泡后晒出来的,药效比药铺里成色最好的还要好上几分,药铺里,常见的是深墨绿色的青黛,那是江浙一带产出来的,已经算的上是上品,还有就是浅绿色的青黛,一般是咱们西北关中一带产出来的,这里气候其实不适宜药草生长,这做出来的青黛药效自然也差上很多。
    那两种青黛熬出来的药渣,会有区别么?牛耿听了老陈头的话,像是忽然想起来什么似的,忽然问道。
    如果这副药材里,没有其他颜色较深的配药,那江浙一带熬出来的药渣一般是紫黑色,咱们这里熬出来的药渣则是浅绿色。
    紫黑色,浅绿色牛耿心里像一团乱麻一样,老陈头的话和那时郎中在前厅里的一模一样,他娘亲口告诉的他,他不会记错。这么久以来,他一直以为是金凤买通了郎中逼走了他们娘俩,可现在看来,事情并非如此,若老太太的确喝下了药效不好的青黛煎下来的药,那又是谁把这药换了,害了老太太,再顺道栽赃在他娘俩身上呢?
    那没错了,我记得我那时亲手给祖奶奶煎药时,剩下来的药渣都是紫黑色的。薛照青闻言,拨弄着手里的青黛说。
    青儿?你说什么?牛耿听了薛照青的话,不禁一愣。
    祖奶奶的药啊,药渣都是紫黑色的。
    不是浅绿色?
    不是,最后的那段时间,我亲手给她煎药,亲自喂药,再亲手把药渣给倒掉的。
    怎么会,你离开的那段时间,金凤说我娘换下了好的青黛,用次品充上,还拿了剩下的药渣给郎中看,郎中说颜色是浅绿色的,就是因为这个才认定了我娘换药。
    不可能!薛照青斩钉截铁的说道:紫黑色的药渣我看的清清楚楚,而且所有的药渣我都已经倒到了伙房旁的阴沟里,金凤又哪来的药渣给郎中看?!分明是她不知从哪里找来了次品青黛,按照郎中的药方煎好了,再把新煎出来的药渣给郎中看的。这个丫头,平日里在老太太房里看不出来,竟然胆子大成这个样子!
    可,可我娘房里被人翻出来的上好青黛,又是谁放进去的?从老太太走了以后,金凤就再没有来过后院伙房啊。
    那还不简单,另找个人去就是喽。老陈头在一边听二人说话,一边吃肉,跟看戏似的,冷不丁的插了一句嘴:一个丫头,没人敢给她撑腰,她有什么本事敢这么栽赃?况且这栽赃的本事差的很,如果这位大少爷当时在家里,所有的谎言当即就能戳破,分明是有人算准了他不在家的时候,赶你们娘俩出去。而且,如果你娘真打算换药去卖,怎么还会一直把换下来的青黛藏在屋里?不赶快拿去卖了更好?这当家的也真是,是个人稍稍想想就能想明白的事情,就这么把人赶出去,哎,果然长工和婆子的命就是贱啊~
    薛照青听了,知道这明里暗里说的是他爹,小脸一红,顿时尴尬了起来。牛耿见他这囧样,知道他心里不舒服,立马把那药筐拿了回来说:事儿都过去了,老爷也应是被别人的花言巧语蒙蔽了,现在再想这些也没啥意义了。青儿,水凉了吧,我再给你烧点热水去。
    说着,就要往伙房里给薛照青再烧些洗脚水,哪知薛照青一只小手抓了他的袖子,拉着他不让走:牛耿哥,这事儿不能这么了,我们薛家办的错事儿,害了牛大娘,害了你,你跟我回去,我得还你一个公道。而且薛照青咬咬嘴唇,继续道:我如今也知道姨娘真正的性情,我爹那刚愎自用的个性,难免不被她利用犯下更多的错,如今,我脑子里还想起来一些事情,彩星嫂子曾跟我说,在花园里撞见田德桂和姨娘言行不适,可那时,我根本没往心里去,现在想想,估计也是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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