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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杨婉走到她身边坐下,“你还有擦手的油膏吗?”
    “还有一些,你要吗? ”
    “要。”
    宋云轻拿来油膏,杨婉剜了一块涂抹在手腕上,褪掉自己的一只玉镯子递给宋云轻。
    “送给你了。”
    宋云轻忙道:“不行不行,你们杨家的玉都是稀世珍宝,我不能要。”
    杨婉拉过她的手,“那你就当帮我收着,若我以后落魄了,说不定,这还是一笔救命的钱呢。”
    宋云轻迟疑地接过镯子,“你……会落魄?”
    杨婉笑笑。
    “这种事谁说得准。”
    她说完替宋云轻扶了扶发髻上的银簪子,正色道:
    “云轻,宫中为女官虽然体面,但你我都知道,办差有多么辛劳,忙的时候我帮不上你了,你要照顾好自己。”
    宋云轻听完拥住杨婉的身子,“你也是,自从在诏狱里受了刑,你的气色就没以前那样好了,邓督主有了势力有了钱,你也别亏待你自己啊,他如今进出内廷比陈桦还自由,外面的那些什么人参雪蛤,你想吃多少都有,让他给你买。”
    杨婉听宋云轻这么说,便知道邓瑛像陈桦借钱买宅子的事情,宋云轻还不知道。
    “还人参雪蛤呢,他没有钱的。恐怕还不如我呢。”
    宋云轻松开杨婉,挑眉道:“怎么可能,我听陈桦说,东缉事厂在正阳门北面那块地上动土开建东厂狱了。别的不说,就土木砖石这一项便是好几万的银子。”
    宋云轻说的倒也是实情。
    鹤居案以后,皇帝对北镇抚司的态度发生了微妙的转变。
    但这种转变发生的次数很多,每一次的程度都不一样,甚至会因为局势的不同而即时反转,所以历史上是没有具体的记载的。但是历代史学家通过对大量史料的分析,大致定出了几段时期,其中有一段,便是贞宁十三年秋,贞宁帝下了明旨,准东缉事厂在正阳门修建东厂自己的监狱,这个监狱后面也被称为“厂狱”。
    这一座大狱的修建,逐渐开始改变三司之外的司法格局,东厂的势力慢慢地与北镇抚司持平。研究者们分析,鹤居案以后,贞宁帝对自己的人生安全产生了怀疑,认为锦衣卫虽然隶属皇权,但到底都是外官,关键时候也有自己的原则,很难完全理解他的心意,更难以一心一意地保全他的性命。于是逐步放权给东缉事厂,默许东厂朝锦衣卫渗透,其标志就是厂狱的修建。
    通过厂狱对刑法的介入,邓瑛的人生也翻开了参政涉政的篇章。
    除了杨婉之外,大多数的历史研究者都对这座监狱的修建持否定态度,甚至有很多人认为,这是一个比东厂诏狱还要不堪的地方。
    关于这一点,就连杨婉也不能辩驳。
    因为在易琅和邓瑛死后,后来的东厂厂狱在一众宦官的不断改制和发展当中,确实变成了一个有史可查的人间地狱,文人们回溯这座牢狱的历史,自然要把那个修建人的碎肉再次捡起来鞭笞。
    “杨婉,你怎么不说话。”
    杨婉还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宋云轻却发觉她眼眶似乎有些红。
    “想什么,想得你整个人都愣了?”
    “哦……”
    杨婉摁了摁眉心,“没有,可能夜里没睡好,这会儿有些散神。”
    宋云轻站起身道:“那你坐着休息,剩下我帮你规整起来,叫外面那些人一口气就搬过去了,也不用再跑第二次了。”
    她说完利落地扣上箱扣,扎好包袱的口子,打开门对覃闻德道:“行了,你们进来搬吧。我先说好,杨姑娘的东西都很精贵,你们要有一分不小心,你们督主饶不了你们。”
    “知道知道。我们督主就在承乾宫等着呢。”
    第75章 蒿里清风(二) 夫君想带我进来逛逛。……
    覃闻德抬着箱子跟杨婉一路往承乾宫走。
    他人耿直,平时话本来就多,这会儿插科打诨的,逗得杨婉一路发笑。
    覃闻德趁着杨婉开心,便寻思替邓瑛说几句好话。
    “杨姑娘。”
    “嗯?”
    覃闻德把肩上的箱子一顶,“您啊,去瞧过咱们督主那宅子没?”
    杨婉边走边应道:“还没呢,听说是您去给办的。”
    覃闻德笑道:“可不。那地方,朝向都不错,就是咱们觉得小了一点,想着督主怎么也得给自己办一个二进院落的,这一进啊……也不是说不好,就是局促了些。”
    杨婉笑道:“一进的好,通透,打扫起来也不费劲儿。”
    覃闻德忙道:“哪能让姑娘打扫,以后您和我们督主住过去了,还不得买些人放着。”
    杨婉回过头,笑道“你们让他买人?如今买一个人放着要多少银子。”
    “哎哟,这可得十几两,还得模样怎么样。”
    杨婉笑道:“你们督主一月到底多少俸银啊。”
    “啊?”
    覃闻德听到这句话险些自己把自己绊倒,“这个……”
    他拖着话,犹豫要不要在杨婉面前揭邓瑛的短。
    邓规训这些人只有一个底线,是不能随意戕害人的性命,平时并不会阻止底下厂卫收官民的“办事银”,但是他自己好像从来没要过,即便收着,事后也拿给厂卫们分了。都说司礼监得的赏赐不少,但覃闻德看邓瑛平时的吃穿用度,却也着实不像是有钱人的模样。这几日,他和几个厂卫帮着他置办家具和陈设,厂卫们想着是他出钱,手脚都放不大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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