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云舟目光暗了暗,想逗弄一只捡来的宠物,他抬起下巴示意了一下,说:“那道腊肉看起来不错。”
摆的有些远,阿瑶转过桌角给他夹菜,他却挑剔道:“蒜味太浓。”
阿瑶背着身深吸一口气:“公子,这是蒜香腊肉。”
怎么可能没有蒜味。
段云舟看她鼓起的侧颊,掀了掀唇角:“把青蒜挑出来不就行了?”
阿瑶盯着盘子里切碎的青蒜丁,真想摔筷子走人,可如今寄人篱下,就算是黄豆芝麻,她也得面不改色的捡出来。
她顺从应下,段云舟却变本加厉,蒜丁之后又有葱丝、辣椒……
阿瑶被迫弥补这些本该是厨房的错,直到门前传来一阵脚步声,禹回敲了敲花厅敞开的门:“主子。”
应当是有公事要谈,阿瑶松一口气,放下筷子,揉了揉发酸的手腕,福身道:“公子既然有事,阿瑶告退。”
段云舟这回没再叫她,禹回迎面走进来,还没来得及说是什么事,先被段云舟眼前的堆满的食碟吸引。
这还是他第一次看到有人能在主人吃饭的时候在旁侍候,禹回神思一动,想到阿瑶姑娘平日里那样温柔知礼,若是能一直照顾主子就好了。
段云舟却道:“叫人倒掉吧。”
禹回一愣:“主子……不吃了吗?”
段云舟将他的反应看在眼里,神色冷了冷,问:“你在想什么?”
禹回神色一凛,连忙跪下请罪:“是属下逾矩。”
禹回跟在他身边多年,段云舟自然知道他是什么意思,用眼神示意他先起来,说:“我不会为任何人改变自己的原则,何况一个区区女子。”
他将手边尚还温热的鸡汤一推,淡淡道:“倒掉吧。”
禹回不敢再说,挥手叫人进来收拾桌子,眼见着饭菜都被撤下去了,他忽然又想到什么,问:“主子,要不要叫厨房再送点过来?”
段云舟端起茶杯抿了一口,说:“我早就吃过了,直接说事吧。”
禹回这才放心,从怀里抽出一沓信,呈给段云舟,禀报道:“这是戎公子给您的信。”
段云舟接过展开,问:“他回来了?”
禹回:“说是昨日启程,京中的事都办好了。”
段云舟点点头,看完将信纸撕碎扔到还未来得及收起的渣斗里:“小陆氏回去了吗,侯府那边如何?”
禹回正要说这事:“已经回去了,把今日的事添油加醋朝陆氏告了一通,陆氏大怒,说要带着她去找侯爷评理。”
他口中的侯爷自然就是定远侯段睿。
段云舟一点也不惊讶,点点头:“任由她们去闹。”
禹回有些担忧:“会不会扰乱主子的计划?”
“跳梁小丑罢了,陆氏蠢,她的侄女更蠢,连个舞女都比不上。”段云舟不屑地嗤了一声,“陆氏若是今天不去闹,这今天这一切岂不是没有了意义?”
手指在扶手上轻轻摩挲,段云舟狭长的眼尾轻轻勾起:“这些年过去,我已经不想再等了。”
在外人面前,他向来冷淡不出风头,别人都以为他是棵空有美貌却成不了器的病秧子,禹回却知道,他实际上是一把未出鞘的剑,有意收敛寒芒。
段云舟想了想,只觉得今天这把火烧的还不够旺,他敲敲桌面,歪着头看着窗外扑棱棱的鸟雀落在树枝上,说:“再吩咐下去,给那舞女编个靠谱的身份,传到陆氏的耳朵里。”
“既然那么闲,就寻个更闲的陪她。”
第5章
陵阳偏南,夏季仿佛来的更早一些,又因为这里景儿好,每日天光方亮,便有许多行人慕名进城,到栖佛寺拜佛求缘,亦或是到山下的栖佛湖郊游消夏。
路上游人如织,阿瑶和湛云站在小径上,一时间竟有些迷失方向。
虽说才五月初,不算盛夏,可身边的曼妙女郎几乎都换上了轻薄的月纱,阿瑶头上带着帷帽,怎么看怎么有些格格不入。
骄阳慢吞吞挪到头顶,阿瑶纵使天生体寒也觉得有些热了,她稍稍撩开一些透气,对湛云道:“我有些累了。”
湛云捶捶酸痛的小腿,赞同道:“许久没来,没想到会有这么多人。”
两人今日也是早早便起床梳洗打扮,想挑个清静的好时辰到栖佛寺上香,可没想到的是,到了半山腰,阿瑶又说不想登山拜佛了,两人便转道要去栖佛湖。
路上耽搁了些时辰,等她们再走到栖佛湖的时候,湖边已经熙熙攘攘挤了不少游人,阿瑶无奈,只能和湛云另寻了一条小路。
栖佛湖最具盛名的是湖中心千莲争艳,阿瑶不是没见过睡莲,可听湛云说,这里的睡莲是最名贵的一种,又因是在佛寺脚下,被称为佛手莲,积年累月沐浴佛光,是有佛性的。
可阿瑶远远看见,却没觉得那睡莲有什么特别之处,无非是种的多了点,看的人也多了点。
她觉得没意思,湛云却一副兴致勃勃的模样,毕竟难得出来一次,阿瑶不忍拂了她的兴致,便陪着她闲逛到现在。
山下倒是没什么人。
已近午时,阿瑶却不觉得多饿,可不远处有几家卖小吃的小贩。
大部分都是卖糯米莲子糕的,甜软的糯米皮包着捣成泥馅的莲子,上面洒了白糖,看上去便晶莹可口,最外面裹着嫩绿的荷叶,配上酸甜冰凉的杨梅汁,阿瑶揉揉肚子,忽然觉得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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