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皇子大约是有了心结。
江央公主反而有一种,破罐子破摔后的坦然了。
他比江央更加急迫地解释道:“五殿下对卑臣,不过是一些生气罢了,公主不必太过挂碍。”
宜章怒气蓬勃的声音,扶婉公主是认识的:“一个奴婢,怎配得上我的姐姐。”
“殿下,就这么放过他了?”
他,他是谁?扶婉公主不自觉地竖起来耳朵,身后的宫女也将动作变得悄然了。
“陆危这厮,也敢高攀我的阿姐,来日定要将他碎尸万段。”宜章说得咬牙切齿,怒不可遏。
扶婉公主如同发现了什么了不得的秘密,令她浑身为之颤栗,如同烈火点燃了全身的。
在她的记忆里,陆危始终垂手,站在江央公主的身边,脸总是只能看到一半,低垂着头颅,恭顺卑微,和其他的宫人似乎也没有什么区别。
宜章瞬间压低了声音,厉色警告道:“不能让父皇知道此事,明白吗?”
“殿下不必说我等也都明白。”
这个消息让扶婉公主兴奋到有些害怕。
她兴奋而激动,灼灼的目光锁住了月照宫的方向,心道:“原来,她喜欢的竟然是那个卑贱的太监吗?”
她说不出,是因为发现了江央公主致命的秘密,还是因为内心一点不可言说的私欲,她看到了她的堕落,可悲可笑。
“殿下方才这话说的含糊其辞,扶婉公主会相信吗?”内侍略有担忧地说,毕竟这件事怎么听上去,都格外的荒唐。
若非是他们当日帮殿下绑了陆危,恐怕此时还当是谁编出来造谣的呢。
“她会相信的,唯有偷听来的话,一个人才会由衷地相信。”宜章将多余的神色收敛起来,反问了一句:“不是吗?”
至今为止,宜章都不认为陆危一个宦官,配得上自己高贵的阿姐。
他当日在阿姐面前隐忍不发,也只是出于维护他们的姐弟之情,而非对陆危的心慈手软。
“殿下说的是。”内侍喏喏称道,他一面庆幸陆危离开扶苏殿,给了他们出头的机会,一面心里又有点为陆危默哀。
即使想要往上爬,也得看看是一条什么路啊,有的能走,有的那就是在找死。
内侍还是有点不解:“只是殿下何必这么做,非得要利用扶婉公主?”
宜章抬起头来说:“怎么能是我去,任何人都可以,唯独不能与我有任何关系。”
借刀杀人,自然是要借别人的手和刀。
但是,二皇子的话,想到这位二皇兄,宜章的眼眉间,现出两分阴翳之色。
他也是后来才知道,当初那个芙蓉宴里,他这位二皇兄所安插的人,也并不在少数。
每一个人都心怀不轨。
此时,扶婉公主在王的面前,而皇帝披着绫丝长袍,散发赤足走了出来,笑着看他最疼爱的女孩,笑道:“扶婉,你想说什么呢?”
“儿臣想要说的是,江央皇姐与宫中的内侍陆危,有私情。”
赫枢大概也是被震惊到了,先是安静了一下,问道;“是谁告诉你的这件事?”
明显声音就低沉了下来。
“是五弟宜章。”在皇帝的面前,扶婉公主温驯的像是小绵羊,她
赫枢眉尖微扬,带着一缕质疑问道:“宜章说的?”
说到这里,扶婉变得振振有词起来:“是,儿臣亲耳听见宜章所言,这不可能有假,父皇可以叫他们来问一问,不过,为了维护江央皇姐,五弟可能不会说的。”
就在此刻,皇帝脸上的笑意,一瞬间消失殆尽,他居高临下,凛然俯视着扶婉公主,下颌绷紧,神情高傲而阴沉。
扶婉公主心中划过不祥的预感,但她不愿相信自己此刻的直觉,听着寂静的大殿中只有更漏之声。
父皇难道气极,已经不想说话了吗?
皇帝很快就开口了,不过,比起她的话,更是语出惊人:“寡人知道,一介内侍而已。”
扶婉公主听到前半句,先是一喜,随即一懵。
“父皇您是说……”她不敢置信地,一寸寸抬起头颅,仰目注视着父皇。
父皇,父皇竟然知道,为何还无动于衷。
“不错,朕一清二楚,”父皇似乎在答她内心的疑问,露出微妙幽冷的笑意,道:“内侍啊,难道不比外面的那群家伙干净听话吗?”
就是因为内侍的身份,他们才能够留在宫中,也因此,他们是绝对的干净。
扶婉公主脸上的神情,凝固在极度扭曲的一面。
她以为自己听错了,阉人啊,那是卑微又龌龊的阉人,肮脏下贱,怎么称得上一句干净。
在她看来,江央这个傻子,不过是被一个皮相还可以的阉人,当成攀高枝的东西愚弄了而已。
陆危则简直就是个徒有声色的蠢货而已。
她难道看不懂,那个阉人只是贪慕富贵罢了,卑鄙又下流。
父皇的嘴角撇出不以为意的冷笑,不像是一位九五之尊,反倒是狂放不羁。
扶婉公主怔怔地跪在地上,此刻才隐隐地意识到。
父皇,从来不是她们以为,她们看到的模样。
赫枢出乎意料地来了一句:“所以,还有其他的吗?”
“什么?”扶婉公主顾不得礼仪,怔然抬首看向了自己的父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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