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顿觉自己失言,当即小心的看了外头一眼,慎重的提醒了句。
“皇祖母染上了热邪,御医们头疼得很,三小姐知晓便好,莫要声张。”
“热邪?”
却不想夏浅薇眉头轻轻一蹙,别有深意的开了口,“这其中怕不是有误吧,不知六殿下可否带浅薇去太后宫中,先前得了赏赐,既然进了宫理应前去请安一番。”
此时此刻,几名御医正惨白着脸色,只听那不悦的声音再次响起。
“治了这么多日,哀家的身子反而越发不利索,你们竟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这次又想骗哀家吃什么药了?”
太后话音刚落,猛地咳嗽了几声,随后竟是端起了手边那浮着碎冰的水杯仰头一饮而尽,愠怒的表情这才有了些许缓和。
“药不对症,自是适得其反。”
这时,一道悦耳的声音从旁边传来,正要赔罪的众御医们表情不由得一变,不悦的望向来人。
只见一抹紫色的身影飘然而至,太后身边的慕元眼前瞬间一亮,眉眼处似是浮上了几分遮掩不住的喜意。
太后察觉到他的异样,当即顺着慕元的目光望去,随后了然的笑了笑。
“臣女夏浅薇,参见太后。”
“好孩子,免礼吧,你方才说什么药不对症?”
夏浅薇盈盈行了一礼,随后目光落在了太后手边的水杯上,“恕臣女直言,太后您不可再饮冷水,否则寒邪入肺,怕是不好调理。”
寒邪?
此话一出,旁边的御医们纷纷变了脸色。
“夏三小姐莫要信口雌黄,太后明明是热邪入体,说话要有凭有据才好,否则太后娘娘势必摘了你的脑袋!”
说话的正是之前那位御医院副院使姜大人,众人一见他眼底喷着火焰,便知对方的老毛病又犯了,竟敢当着太后的面发脾气。
然而眼前的少女却是轻轻笑了笑,“原来是姜大人,也难怪了,有其一必有其二。”
此话一出,姜御医顿时变了脸色,众人分明嗅到了这两人之间弥漫开一股浓浓的火药味,怎么,难道这位年轻的夏三小姐之前得罪过姜大人?
“孩子,你也懂医?”太后却没有半分要责怪夏浅薇多嘴的样子,反而态度亲切。
“回太后娘娘的话,臣女略懂一二,敢问姜大人,这么寒冷的天,太后的热邪从何而来?”
夏浅薇依旧是那副风轻云淡的翩然笑意,姜御医只觉得冤家路窄,但这次自己绝对不能再让这狂妄的丫头抢尽风头!
“去年大暑之时,皇祖母曾于烈日之下昏厥过一次,几位御医皆说是那时候留下的病根。”慕元当即开了口,似乎生怕夏浅薇在不知情的情况下贸然判断,议论太后的病可是非同小可之事。
然而眼前的少女却是别有深意的挑了挑眉,太后见她这幅表情,当下好奇的问了句。
“孩子,有话不妨直说,哀家赎你无罪!”
第一百八十七章 又立大功
此时一旁的姜御医暗自咬了咬唇,只觉得这乳臭未干的丫头怎的三翻四次来找自己的不痛快。
“不知太后娘娘近日可有觉得头身肢节剧痛,亦或腹胸绞痛?”
夏浅薇无畏的顶着众位御医不悦的视线清清楚楚的开了口,太后细想了片刻回了句,“确实如此。”
只见眼前的少女沉默了片刻,她轻轻蹙了下眉头淡淡的扫了一旁的几位御医,众人当即收敛了神色,有种莫名的敬畏感,好像他们真的做错事儿了一般。
“寒客肌表,凝滞经脉,则头身肢节剧痛,若诊治不当,寒邪直中于里,气机阻滞,则胸冷痛。太后这样的情况已有一段时日,近日又服用了清热泻火之药加重了病情,只怕再拖下去,会伤及肺腑,久病难愈。”
听她言之凿凿,除了姜御医之外,其余几人皆是面露犹豫,难道他们真的诊断错了?
“那你说,为何太后喜饮冷水?既是寒邪,应该惧冷才对。”
姜御医冷声反驳道,夏浅薇却是摇了摇头,“这当然是姜大人的功劳。”
众人分明听出了她话中的讽刺之意,心中不由得惊诧,这夏三小姐竟敢对德高望重的姜御医不敬?
就算她懂些医理,也不该这般狂妄才是!
“你”
“如今太后的寒邪已入脏腑,虚寒而致脾胃腐熟无力,使人产生燥热之感,然而这冷水只能解燃眉之急,对太后的身子是有百害而无一利。”
她的语气微微一顿,又轻轻笑了笑,“没想到姜大人不但分不清中风与饮邪,如今连热邪和寒邪也辨别不了,着实令人唏嘘。”
“……”
众人此刻已然嗅出了端倪,什么中风饮邪?
姜御医此刻被气得脸色都青了,他闪烁着目光生怕夏浅薇继续说下去,倘若让人知晓他先前在镇国府的所作所为,自己多年来积累的威望岂不不复存在?
冷家之所以到现在都还没找他麻烦,恐怕是因为没有确凿的证据,而且他的背后还有尊贵之人,他们想必不会轻举妄动。
只是没有想到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夏三小姐竟全然无所顾忌,若不是有太后在场,恐怕姜御医早就忍不住破口大骂了!
此时众人根本不敢去看太后的脸色,他们越想越觉得夏浅薇所言有理,之前便觉得奇怪,为何太后吃了他们开的药方,非但不见好,反而越发严重,原来问题竟是出在了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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