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他并不喜欢我。”一直压抑在心头的情愫终于忍不住溢出,初尝情之一字,人也变得越发笨拙。
眼前的少女只觉得自己的胸口隐隐作痛,见她这幅模样,身旁的婢女赶紧安慰道,“小姐这么好,夏大少爷怎会不喜欢?只怕是羞于启齿罢了。”
这时,一道震怒的声音毫无预警的从角落里响起,“来人,给我把这个怂恿主子,无法无天的贱婢拿下!”
刘沁儿面色一变,惊慌的看向不知从何处出现的刘语然,立刻有数名魁梧的家丁上前,将那还未回过神来的婢女牢牢的压在了地上!
“不!二姐这是做什么,翠儿她”
然而啪的一声,刘语然竟冷着脸色扬手狠狠的给了刘沁儿一巴掌,她的眼底满是痛心,那熊熊燃烧的怒火根本遏制不住。
“这个贱婢口没遮拦,你还敢替她求情?我就觉得奇怪,最近你为何总是离府,一去就是几个时辰,你也知道此事若传入父亲耳中,他会扒了你的皮,那你为何还要做出此等伤风败俗之事?!”
本以为自家小妹是年幼无知,所以一而再再而三的给她机会,谁料这丫头竟变本加厉,还敢与那夏府的庶子偷偷幽会,真当整个刘府的人都死光了不成?
伤风败俗?
刘沁儿捂着自己火热的脸颊,泪眼汪汪的看着刘语然那决绝的表情,那种自幼就被埋下的卑微不受控制的弥漫开来,这一刻尽数变成了反抗与不服。
她原本闪烁的眸子很快冲上一股倔强,咬牙回道,“沁儿与夏大少爷清清白白,怎么就伤风败俗了?”
“你你还不知悔改?夏家的人使了什么邪术,竟把你变成这幅模样!”
刘沁儿听着她那话里话外都是对夏府的不屑与歧视,她当即仰起头,“且不论夏大少爷与三小姐皆没有攀附权贵的心思,就算有又如何?二姐饱读诗书,如今不也跟并不中意的江大少爷订了婚?”
“你说什么?”
刘语然没有想到她竟这般戳自己的心窝子,其实皆是心知肚明的事情,但被人这般毫不避讳的撕开,像刘语然这样的清高之人,简直是一种难以忍受的羞辱!
众人从未见过一向软弱的刘沁儿这般顽固不屈的模样,她倔强的迎上刘语然震怒的目光,“二姐从前常说余心之所善,虽九死尤未悔,倘若真的不愿意,如今为何连挣扎都不肯?”
明知道那江笙不是个好东西,但就因为他是御史之子,二姐真有她所表现的那般傲然于世吗?凭什么看不起夏家?
此时刘语然的脸色说不出的难看,那掩藏在心里又极力想要忽视的虚荣竟被刘沁儿看得那般透彻,她顿时有种无地自容的感觉。
众人眼下根本不敢去看二小姐的脸,只觉得刘沁儿的胆子何时变得这般大了,竟敢当众给二小姐难堪。
“来、来人!把她关起来,再打断那个贱婢的双腿发卖出府!”
地上的婢女脸色一白,还来不及求饶就被拖了下去,夜色中很快传来一阵凄厉的哀嚎声。
“此事与翠儿无关,二姐若要罚,便罚沁儿一人就好”刘沁儿从未像现在这般觉得自己无能,她不过是想争取一番,为何到头来却连累了无辜之人?
刘语然的脸上已经不见了半分的柔色,她就那样居高临下的看着哭成泪人的刘沁儿,心如铁一般冰冷,“罚你?父亲马上就要为你指一门婚事,眼下若受了伤,二姐可是会被责骂的。”
她就那样面无表情的讽刺了一句,刘沁儿霎时一愣,“婚事?怎、怎么这么快”
看着对方一副备受打击的模样,刘语然突然觉得解气极了,仿佛眼前这满脸受伤的少女并不是与她一同长大的妹妹,而是个拆穿她虚伪面具的仇人。
“动作不快,难不成还要等你与那夏故新做出无法挽回的丑事?”
刘沁儿浑身一震,她袖中的小手不由得紧紧握起,用一种极度愤怒的眼神看着刘语然,“二姐如何贬低沁儿都不要紧,唯独不可羞辱夏大少爷!”
“羞辱了又能如何?一个低贱的庶子竟把你迷成这样?”刘语然挑了挑眉,语气越发尖酸刻薄。
眼前的刘沁儿突然沉默了下来,她紧抿着唇不再说半个字,并不是怕了刘语然,而是她明白自己已经没有任何反抗的能力,就不要再让夏故新受牵连了。
明明她已经流露出了一副认命的样子,可刘语然的心情突然又跌进了阴暗之中,刘沁儿像极了一面镜子,这孩子越是坦率,就越折射出自己黑暗与丑陋的面孔。
只见这清高的女子深吸了口气缓缓走上前来,脸上竟是流露出了一抹关切的表情。
“傻丫头,等你成了亲,自然就明白何为门当户对,父母也是为了你好。再过些日子,你自然会忘了那个庶子,所以眼下你就先冷静几日,莫要再给二姐添麻烦了。”
她一个眼神示意,沉默的刘沁儿便如同提线木偶一般被带了下去。
四周顿时陷入了一阵莫名凝重的氛围,而刘语然微仰着下巴,一副胜利者的姿态,但只有她自己知道,似有一股从未有过的自卑渐渐破土而出,慢慢的侵蚀着她的骄傲。
“语然姐。”这时,身后传来一道软绵乖巧的声音,刘语然立刻收敛了思绪回过头,望向那如玉兰小花般的少女,神色如常的笑道,“香儿,今日怎的这般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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