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小姑子家的大伟给送煤过来,林晚照要了一千块钱的好煤,大伟给卸在先前煤堆边儿上。这煤都是精煤,大小也适中,以前买的煤都比脑袋还大,烧前得拿锤子现砸,烧也不好烧,还不如多花些钱买好的,省事好烧。
大伟卸完煤,林晚照给他倒茶,让他吃桔子,问他生意怎么样,小姑子身体好不好,年货置办如何的话。
刘爱国背着手也屋儿来,说林晚照,“又背着我花钱。买这些煤干什么,咱烧得了么?”
“你就剩墙根儿底下那么一小堆儿,不买冬天烧什么?”
“咱们省省,过了年烧炕就行了。”
大伟喝着茶直笑,“二舅,天气预报刚说要大降温,特别冷。您可别在这煤上省,冻坏了不值当。”
“就是!”林晚照问大伟,“你妈那里白菜买了没?”
“没呢,我说下半月再买,我妈也催我了。这可急什么,冬天这么多鲜菜,不一定就得吃白菜。”大伟家的地都是包出去给人种,每年收租金,自己不种的。
“别买了,我们家今年种的不少,一会儿你装口袋回去,还不够你们吃?”
“行啊。妗子你可得留够了,过年大哥他们回来,你家人口多。”
“现在旁的鲜菜多,白菜就吃的少,就过年包饺子。”
大伟这生意,冬天格外忙,昨儿还说今儿一早来的,结果还是下午过来,刚说两句话,接个电话又要走。刘爱国去杂物间拿口袋,给他装一口袋,今年白菜长的个大结实,一口袋也没几颗。林晚照让刘爱国再拿一个口袋,大伟忙说,“吃不了这些。”
“给你妈撂一口袋,你们家撂一口袋,冬天省买了。”
“今年白菜价儿贵。妗子给我省钱了。”
“自家人,说这外道话。”
大伟不让老两口动力气,自己扛车斗上,跟长辈道声别,就上车跑生意去了。
望着大伟的货车嗡一声甩着尾气跑远,刘爱国眯着眼睛笑,“别说,大伟这孩子挺出息。”
“是不错。”
上辈子,不论她病中,还是老头子病中,大伟都是带着媳妇过去看的。给买东西,还塞给她两千块钱。做外甥的,能到这份儿上就是有良心。
好事做到底,林晚照说,“咱家那白菜我看不少,你大哥家今年没种,问问你大哥要不要,让他自己过来拉。”
“我还是给他送吧。叫他来拉,他得全拉自己家去。”
林晚照一乐,这倒也是。
刘爱国给大哥家送了趟白菜,回来后又给三弟家也送了一趟。
今年老婆子不知怎地,每天介买那些贵菜,他这白菜拉回来好几天,就头一天炒了回醋溜白菜。家里就他们老两口,孩子们也不怎么爱吃白菜,刘爱国索性给兄弟们都送了送。
林晚照第二天去的大卖场,她这年纪,不挑那些花里胡哨的款式,就选那简单的样式,干干净净的颜色,质量舒适就行了。林晚照一下子就给自己买全了,棉衣、羽绒服、保暖内衣、毛衣、厚呢料的裤子、围巾、手套、棉鞋,全都换新的了。
买的太多,自己拎不回去,让卖场的服务员小姑娘给她送家去的。
林晚照正收拾衣裳,刘爱国就回来了,一见满炕新衣,满地购物袋,当下都没反应过来,愣了一下才问,“这是啥?”
“衣裳啊。”林晚照把吊牌剪掉,用衣撑挂起来,搁衣柜里去。
“你疯啦!”刘爱国忽地一声大吼,即便林晚照有心理准备也吓一跳,“你喊什么喊!”
“你,你,你——”刘爱国伸着手指,颤抖的指指林晚照,再指指满炕的衣服,“你买这些干什么!”
咔嚓——
剪掉最后一件保暖内心的挂牌,“衣裳能干嘛,穿啊。你穿的不就是新买的。”
看看身上的新羽绒服,刘爱国的气焰终于消下去一些,依旧铁青着脸,“我也是出门才穿件新的,你成天在家刷锅做饭,又不出去,买这么些衣裳干什么!这日子还过不过了?!”
林晚照手里衣裳往炕上一摔,“你出门往哪儿去,无非就是村儿里打转!我怎么就不出门了,我难道就不去邻家亲戚走一走的?好笑!昨儿给你买你也没不要,怎么我买几件你就红眼了?!你红什么眼?!我跟你这些年,还不配买件新衣裳了?!”
昨儿给这死老头子买好几身,这该死的狗东西也没说一句给她买的话!刘家门儿里祖传的嘴脸,拿着媳妇不当人。什么好东西往他们身上招呼行,没一丁点想到媳妇的!
昨儿从大卖场出来,林晚照就憋着这口气,没见过这么自私的人!
你心疼他几十年不容易,他拿你当免费的粗使婆子!一颗心宁心疼狗都不要用来心疼男人!狗你对它好,还知道摇尾巴;男人有什么用,买件衣裳就急赤白脸了!
以前林晚照总想着,她们这辈人,哪家过日子不是这样,有多少知道心疼女人的男人呢?何况,她这代人,什么心疼不心疼的,不打媳妇的就是好男人了。
可她如今不这样想了,昨天从大卖场出来,她就不想这么憋屈了!
林晚照顶的刘爱国说不出话,可刘爱国也有个脾气,直接伸手,“把银行卡给我,以后不能再让你管钱!”
林晚照不理会,刘爱国自己从衣柜翻出曲奇铁盒里的银行卡拿走了,离开屋子的时候,刘爱国铁青着脸说了句,“以后别出去买这些个没用的,咱不是老赵家的家风,以前怎么过,以后还怎么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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