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会。”他淡淡地应了声算是给出回答。
“那就好,我就怕你吃不惯。”李母算是松口气,笑着说:“不合口味你尽管说,想吃什么你也可以和姨说,我给你做。”
不熟的长辈因为礼节而给予的关怀让人十分不适,陈鲟才落座没多久就已经想下桌了,他夹了块肉就了一大口米饭,囫囵咀嚼了几下就咽下肚,没一会儿,他碗里的小半碗米饭就没了。
李父瞧见了,忙拿了个小碗过来,舀了一碗汤放在陈鲟手边,“喝碗鱼汤暖暖肠胃。”
李母也说:“小鲟,别光吃饭,多吃点,海鲜都是新鲜的,这盘海虾还是下午小七的爸爸送来的。”
“小七就是下午和祉舟一起回来的那个女孩。”她随后解释道:“她和祉舟从小一起长大,你们现在在一个班,有什么不懂的可以问她,小七很热心肠的。”
陈鲟听到“热心肠”三个字时微不可察地挑了下眉。
“有事也能找祉舟,你们两个都是男孩,有什么话说起来也方便。”李父顿了下,看着陈鲟问:“小鲟是几月份出生的来着?”
“四月。”陈鲟语气淡淡。
李父一拍大腿,“记起来了,你出生的时候我还去医院看过你。”
李母看了眼自己的儿子,弯眼笑了,“你们同年生的,祉舟的生日是十一月,他是弟弟,小七的生日和小鲟的倒挺近的,她是六月份出生的,你们两个高考前后就能过上十八周的生日。”
陈鲟把李母的话在心里过了一遍,没有应和,他并不打算把时间消耗在饭桌上,和别人的父母其乐融融地话家常,对认亲戚更是不感兴趣。
“我吃饱了。”陈鲟把一碗汤喝尽后站起身说。
李父抬头,诧异道:“这就吃饱了?”
“嗯。”
李母说:“都没吃多少,再吃点吧。”
“不了。”陈鲟回得有些生硬。
气氛微妙的尴尬,陈父哂笑着说:“今天忙了一天,累了吧,回房休息去吧。”
陈鲟微微颔首,先行离了桌。
李母听到房门合上的声音,表情讪讪,低声说:“这孩子是不是有些……‘孤独像’?”
“孤独像”三个字她是用方言说的,李父听了后摆了下手,“没有的事,他才上岛,不适应而已。”
李母眉头微展,还是不太放心,“他会不会被之前的事打击到了?”
李父沉吟了会儿,叹息一声才说:“毕竟还是个半大的孩子,发生那样的事心里肯定不好受,哪里能一下子就缓过来,他爸妈也怕他会有心理阴影,所以才想着让他到岛上待个半年……以后我们注意点,别在他面前提以前的事。”
李母点了点头。
说完陈鲟的事,李父李母这才关注起亲儿子,刚才怕冷落了陈鲟,他们都没好在饭桌上询问李祉舟开学的事。
李母给儿子夹了一个虾,细声细语地问:“今天开学怎么样,还顺利吗?”
李祉舟露出一个笑,说:“挺好的。”
“我听来店里吃饭的学生说你们学校来新老师了?”李父问。
李祉舟点头:“物理老师,人很好,他说去年在物理竞赛上就见过我,还送了我一本他自己写的书。”
天下父母凡是听到自家孩子被老师看重都会欣喜骄傲,李父李母也不例外,他们听李祉舟这么说,脸上都绽开笑,一脸欣慰。
李父抬手拍了拍李祉舟的肩,老怀甚慰,“我们老李家总算要出个读书人了,真给爸长脸,等你考上大学了,我就给你买一架更好的望远镜。”
李祉舟露齿一笑,“谢谢爸。”
……
陈鲟一手枕着脑袋仰躺在床上,隐隐约约听到李家人的欢笑声,不仅如此,还能听见窗外人的交谈声,岛上的房子离得近,民房隔音效果不好,隔壁邻居家里的动静有时也能听得到,一点私密性都没有。
万家灯火阖家团圆,陈鲟倒没觉得落寞,只感到无聊,房间里没什么可消遣的东西,笔电他倒是带了,没网也用不了,手机又不在身上。
想到手机,陈鲟不由自主地就想到了苏新七。
今天她对他的态度可谓是冷漠至极,看来那天晚上他是真把她给得罪了。
陈鲟抚了下唇,一点反省的心都没有。
窗外天色愈黯,邻里间吃完饭都凑到门口谈天说地,小孩子扎堆在巷子追赶打闹,咯咯的声音格外刺耳,还有岛上的土狗,一只叫了,别的也会有样学样,叫声此起彼伏地没个消停。
陈鲟本想小睡一下养养神,结果反而被外面的动静吵得更烦躁。
他从床上坐起来,低咒一声,拿上外套穿上后走出房间。
客厅里很安静,李父李母去楼下准备明早店铺的食材,李祉舟也不在外面,陈鲟随便扫了眼后就两阶并一阶,几步上楼去了阳台。
海岛夜间冷,海风飔飔,又咸又腥,陈鲟把外套拉链一拉到底,走到了栏杆那,手一撑坐了上去。
海岛的房子都不高,最多也就三层,李家的房子因为坐落在地势较高的地方,还能看到底下错落的房顶,岛上缺淡水,供水主要靠大陆定期输送和海水淡化,因为供应不足用水紧张,停水是常有的事,因此几乎每家每户的楼顶上都有一个铁皮储水罐应急。
陈鲟回头往楼底下看去,几个阿姨在楼前聊天,时而高声议论时而附耳切切察察,巷子里没灯,幽幽暗暗,时不时有小孩嬉笑着跑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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