洗手间在走廊尽头,苏新七出来后站在走廊的窗边往外看了眼,天色暗下后,万灯璀璨。
她按了按脑袋,昨晚喝了酒今天下午才勉强缓过劲来,晚上又喝了几杯,酒劲上来后太阳穴发胀,抽着疼。
苏新七打开包,从里面拿出烟和打火机,她咬着一支烟,拢着火点着后吸了一口,尼古丁入肺,她一下子就感觉好受多了。
陋习总让人感到放松,也难怪人沾上后容易堕落,她想起陈鲟,他刚去沙岛的时候应该也是处于低谷期,所以才会染上烟瘾,不过后来他戒了,因为他答应她会回泳队。
苏新七自嘲一笑,夹着烟就要去洗手间里掐了,却没想到一转身碰上了几秒前才想起的人,她眨了眨眼,一度怀疑自己是不是酒喝多了出现了幻觉。
陈鲟正在打电话,抬眼看到苏新七时表情明显一怔,几不可察地皱了下眉,旋即又看向她手里的一点猩红,眼神更是晦暗。
“今晚不回基地,明天我会过去。”陈鲟说完这句利索地挂断电话。
苏新七迎上他的目光,又是一阵局促,她下意识把夹着烟的手背到身后,略带慌张地解释道:“我今天是陪老板来这应酬的,我也不知道你会在这……我没有跟着你。”
陈鲟看她一眼,没说什么,转身进了洗手间。
苏新七表情暗淡下来,她怕陈鲟出来时又看见她,立刻去洗手间里把烟掐灭,拿着包往包厢走,她走得急,在路上撞上了一个人。
“你怎么回事啊,走路都不看的嘛。”
“抱歉。”
苏新七抬头,郑舒苑正要抱怨,看到撞她的人是谁时先是愣了下,很快狠狠皱起眉头,不快道:“是你,你怎么在这?”
苏新七自然也认出了她,遂如实说:“吃饭。”
“真是倒霉。”郑舒苑满眼嫌弃,又试探地问:“你刚没碰着谁吧?”
苏新七回视她,“如果你指的是陈鲟,我碰到了。”
郑舒苑看苏新七的眼神立刻充满了防备,好像她是一个恐怖分子,她质问道:“你是不是又在打什么主意,我警告你啊,五年前我就告诉过你——”
郑舒苑咄咄的声音在看到陈鲟时戛然而止。
陈鲟的目光先落点在苏新七身上,尔后看向郑舒苑问:“在干什么?”
郑舒苑撇了下嘴,“没什么,找你呢。”
陈鲟径自越过苏新七,朝郑舒苑示意,“走吧。”
“噢。”
郑舒苑给了苏新七一个警告的眼神,苏新七看着他们并排离开的背影,神色失落。
她知道五年的时间很多事情都已改变,但当这些变化一次次具象地呈现在她面前时,她还是免不了会难过。
回到包厢,苏新七的情绪始终消沉,还好王峥他们在谈事情,也没多在意她。
饭局结束,王峥和几个高层在门口握手道别,等人走后,他捏了捏鼻梁骨,人看上去不太舒服。
苏新七知道他今晚被灌了很多酒,遂问道:“王律,要不要给你叫个代驾?”
“不用了,我让人来接。”王峥看向她,“你打个车回去,记得开发票,明天可以迟点来律所。”
苏新七点头,“好的。”
这时路边停了辆车,车内人按了下喇叭,王峥叮嘱苏新七路上注意安全,随后走向那辆车,打开车门坐上驾驶座。
苏新七无心一瞥,看到了驾驶座上李溦的脸,仅仅只是眸子一瞬的时间,车门关上,几秒后,车子启动,缓缓驶离。
她并不疑心自己看错了,也一点都不惊讶,王峥和李溦的事她之前在无意中就发现了。她一开始有些诧异,毕竟一个是检察长,一个是知名刑辩律师,他们多次在法庭上针锋相对,大屿市法律圈的人都知道他们关系不好,如同几世冤家,任谁知道他们私底下是一对都会大跌眼镜。
几次和检察院交锋,苏新七还特意观察了下王峥和李溦,在工作上他们完全是敌对状态,就像今早的庭前会议,彼此刻薄,照着对方的七寸打,一点没留情面,她想象不到这样水火不容的两人私底下是怎么相处的。
苏新七没在这件事上多纠结,很快就释怀了,毕竟不管他们做的什么职业,拥有什么头衔,归根结底都是人,何况爱情会降临在哪两个人身上,什么时候降临都是没有道理可言的,就像当初,她怎么也想不到自己会喜欢上陈鲟,那么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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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鲟回到包厢,罗粤他们还在热聊,说说笑笑的。
“陈鲟,你休完假后就在大屿训练?”一个人问。
陈鲟抬眼,“会去青海。”
“今年的高原训练这么早啊。”
“嗯。”
阔别五年,旧友相见难免要碰几杯,陈鲟即使在休假也没有放肆,滴酒不沾,一直很清醒,他不是喜欢聊天的人,整个晚上就没说几句话,出去外面一趟回来后愈加沉默,也没太注意他们在聊什么。
桌上几人的话题已经从年少糗事换到工作恋爱,他们这些人中有点成绩的还留在省队,有的已经退役,不再当职业运动员,退役的人不是选择读书,就是去做游泳相关的工作,还有就是罗粤这种,自己创业的。
他们喝了点酒,一时有点感慨,其中一个穿着花衬衫的男人指着陈鲟,大着舌头说:“还是陈鲟牛逼,能进国家队,拿世界冠军,以后都不用愁,不像我们,泯然众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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