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新七和王峥从云南回来那天正巧碰上大屿下暴雨,电闪雷鸣,机场大屏一溜红色,全都是延误和取消的航班,候机大厅里人满为患,人声嘈杂,抱怨声四起。
下机已是晚上,苏新七开机后先给父母报了平安,之后又给陈鲟发了一条信息。
王峥接了个电话,苏新七见他看向自己,立刻知趣道:“王律,有人来接你吧,你不用担心我,我打车回去就行。”
极端天气的士生意很好,机场大巴都一票难求,王峥见外面暴雨如注,时间也不早了,忖了下说:“走吧,先送你回去。”
“啊?”
苏新七还没反应过来,王峥已经往前走了,她无法,只好跟上去。
从机场出来,苏新七一眼就看到了李溦的车,酒红色的雷克萨斯,很扎眼,她顿住脚,在犹豫到底要不要上车。
王峥却没给她拒绝的机会,拿过她的行李箱放在后备箱里,打开后座的门示意她,“下雨天回市里的车很难等,上车吧。”
老板都发话了,再推辞反而更可疑,苏新七敛起思绪,坐上车,在看到驾驶座上的李溦时,还故作惊讶道:“李检?”
“嗯。”李检回头看她一眼,笑了笑,解释道:“圈里的朋友说王律今天的飞机,我正好在附近办事,做一回好事。”
“真是巧了。”苏新七应和道,脸上的表情一丝破绽都没有,像真是信了这个蹩脚的理由。
王峥坐上副驾,李溦从手套箱里拿出一包湿巾递给他,王峥抽出一张擦了擦手,忽然记起什么,往后视镜看,苏新七正望着窗外。
“雨真大啊。”苏新七说了句废话。
“从下午下到了现在,路况不是很好,估计会堵车。”李溦踩了油门,把车开出去。
王峥叮嘱了句:“慢点开。”
“知道了王律。”李溦开着玩笑,“要是出了事故,我就请你当我的律师,以你的胜诉率,我肯定能全身而退。”
王峥笑了声,“呵。”
苏新七不知道他们这是在针锋相对还是在调情,只能眼观鼻鼻观心,装作什么都没听见的样子。
如李溦所言,暴雨天路况不佳,每辆车都放慢车速,开得小心翼翼的,他们在高架上堵着,不能进不能退,只能耐心等着。
“这次去云南,有新的收获?”李溦似是随口一问。
王峥看他一眼,反问道:“李检这是在刺探敌情?”
李溦耸了下肩,“这件案子证据确凿,不管你怎么费尽心思,又想钻哪个漏洞,要想最高院改判是不可能的。”
“这么有信心?”王峥漫不经心地说:“那就等着看吧。”
苏新七看他们现在这状态,有点像在法庭上对峙的模样,她不知道他们私下是不是就是这么交流的,还是因为有她这个外人在,所以才刻意表现出不和的样子,她一时尴尬,不知道该不该从中调停。
“小七,跟着王律上山下乡的,很累吧?”
苏新七忽听李溦问话,客套地回道:“还好,都是工作。”
“真的不考虑来检察院,奕飞说你以前就想当检察官来着。”
苏新七下意识看了副驾驶座一眼,用说玩笑话的语气说:“王律的本事我还没都学会呢。”
“你学不会的。”李溦直白道:“不是谁都能像他这么狡诈,没底线的。”
“呵。”王峥又是一声笑。
苏新七不知道该回什么,只好讪笑。
“小七还单身吧,我们院里的几个男青年常常聊起你,每次你一来检察院交材料,他们是一个比一个积极,平时我都使唤不动。”李溦看了后视镜一眼,问道:“有看上的吗?”
苏新七想了下,不管李溦这是试探还是真心要给她介绍对象,她都有必要说清楚,“李检,我不是单身。”
“啊?”李溦讶然,“同行?”
“不是。”
“跟着王律除了委托人当事人同行,你平时还能见到谁?”
李溦这话是挖苦王峥来着,苏新七只是淡然一笑,说:“我和他很早之前就认识了,初恋。”
听到这话连王峥都有些意外,李溦好奇,“在一起很多年了?”
苏新七摇头,“我们分开过几年。”
“旧情重燃。”李溦说完瞄了眼王峥,正好他也看过来。
苏新七觉得她和陈鲟不算旧情重燃,至少对她而言是这样。
在高架上走走停停,半小时后他们总算到了市里,李溦开车先把苏新七送到了住处,之后和王峥一起离开。
苏新七下了车后长松一口气,撑着伞拖着小行李箱进了小区,上了楼。
“你回来啦,我还以为你的航班会取消呢。”
苏新七把行李箱放玄关那,换了鞋,抬头见孟芜抱着笔记本在客厅,回道:“惊险落地。”
她把行李箱搬进房间里,拿上换洗衣物先去洗了个澡,出来后见孟芜招呼她,走过去问:“怎么了?”
“就之前那个事,那个老师已经回学校了。”孟芜说:“他也请了律师,看样子双方是要对簿公堂了。”
苏新七点头,之前王峥帮她打听了下这个案子,她也联系上了学生家长委托的律师,虽然出于保密原则,对方并没有和她说太多,但基本情况她还是知道的。
孟芜盘着腿说:“我看生物老师心情不错,没太受影响的样子,今天他还说了,身正不怕影子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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