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苏新七回道:“我男朋友住这。”
苏新七和陈鲟的事都上热搜了,李溦自然知道她的男友是谁,了然道:“这里的确离训练基地很近。”
李溦看着苏新七,忽然问:“有时间吗?我们找个地方坐下来聊聊?”
苏新七愣了下,很快就猜到了李溦的意图,她沉吟片刻,觉得自己这两天正迷茫着,和业内资深人士聊聊也好,便也答应了。
今天阴天,气温不冷不热,真正秋高气爽,李溦还牵着狗,她们找了家户外咖啡馆,在室外的露台上坐着。
点了两杯咖啡后,李溦看着苏新七,冷不丁开口说:“我和王峥的事你都知道了吧。”
苏新七心里一个咯噔,故作镇定地装傻扮痴,“你和王律是法庭上的老对手,圈里人都知道啊。”
李溦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别演了,我知道你已经知道了。”
苏新七绷着脸,最后还是在李溦笃定的目光中败下阵来,尴尬道:“我也是无意中发现的。”
李溦笑,“很意外吧。”
苏新七点头,“王律知道我……”
“知道,他说你不是傻子,我去机场接你们那回,他就说你已经知道了。”服务员端上两杯咖啡,李溦拿起汤匙搅了搅,抬眼笑着说:“他说你是他亲自带出来的,不会这点洞察力都没有。”
苏新七微窘,面对这种夸赞倒不知道该不该高兴。
李溦抿了口咖啡,“不好奇我和他水火不容的怎么会在一起?”
“这是私事。”苏新七没有窥私的欲望。
“我们的确没打算对外公开,检察长和知名刑诉律师是一对,听着就挺黑暗的,很难不让人联想到暗箱操作。”
苏新七蹙了下眉,诚挚道:“你和王律都不是那样的人。”
李溦哂笑,“现在社会好像更开明了,其实不然。”
苏新七理解李溦的顾忌,她自己就可以现身说法,现在网上还有很多人对她和陈鲟的恋情指指点点。
“不过你既然已经知道了,我也不妨和你说说我和他的事。”李溦大方一笑,语气直率,“我和他是读研究生的时候在一起的,毕业后不到三年就分了手,也就去年才旧情复燃。”
“他很优秀,在校的时候就锋芒毕露,搅弄风云,常常和导师雄辩,和现在一个德行,我们在一起的时候也常因为法律问题起争执,你懂的,法院情侣的日常。”
苏新七心领神会,莞尔一笑。
“在校的时候有分歧尚且可以说是学术切磋,后来毕了业,我考入了检察院,他去了律所,成了一名刑诉律师,我们之间的矛盾也越来越大。”
“步入社会,各方面压力一下子就大了,我和他都是新人,经验不足,困难也多,我在检察院当助理的时候,整天订案卷,累的时候吃饭都抬不起手。”
“他拿到执业证后开始独立接案子,你应该知道新人律师没有人脉,没有案源,接不了大案,他一开始做的最多的就是法援案,为了个小案子四处奔波,处处不讨好,赚个几千块的律师费,有时候还要倒贴,没收入就算了,刑诉律师最糟的情况我想你应该知道。”
苏新七颔首,“被报复。”
李溦点头,“我们换了好几个住处,但是每个地方都住不长。”
苏新七抿唇。
“在几次收到恐吓信后,我撑不住了,我尝试劝他放弃做刑诉,去做民商,海事,法务也比做吃力不讨好的刑诉强,但他并不接受我的建议,他有他的坚持和理想,在校的时候我就是看上了他这点。”
李溦垂眼,沉默了几秒后才接着开口,自嘲道:“只不过后来我变了,变得不能理解他,甚至直接说他做刑诉就是以挑战法律为乐,替犯罪者开脱,从中获得虚伪的成就感。”
“那时候太年轻,工作生活分不清,我总是把工作状态带回家,我和他那两年经常因为案子争吵。”她苦笑,“你看过我们俩在法庭质辩的样子吧,那都是碍于法庭秩序克制了的。”
苏新七大概能想象到他们私下争吵有多激烈了。
“他是个理想主义者。”李溦回想过去,“我们刚在一起的时候我就问过他为什么想做刑诉律师,他的回答我至今还记得,他说法律明确了不同的罪行有不同的量刑,故意杀人罪和故意伤害罪,两字之差,命运天差地别,坏和更坏有差别,这差别在法律上失之毫厘差之千里,这是法律残酷的地方,也是它的魅力所在。”
“人人都想要对作恶者得而诛之,但法律规定被告也有为自己辩护的权利,如果剥夺了这一权利,法律将威严扫地,泯为腐朽落后的专制工具,辩护人的工作不讨好,但总要有人去做,他就想做皇冠上的明珠,他也的确做到了。”
苏新七神色微怔。
李溦呷了口咖啡,抬眼说:“他是不是还挺热血的,和你印象中的王律不太一样?”
苏新七迟疑了下,点头。
“他现在是看着很成熟,其实内心还是一个有中二病的少年,哪个案子不讨喜他就接哪个,被人骂成狗也不在意,我现在也不是当初那个新人了,在检察院呆了这么些年头,和他交锋了那么多次,我知道做刑辩律师,他是认真的。”
李溦放下汤匙,抬头看向对面,“王峥说你不想再干刑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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