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建国满心疑惑,苏欣妍心底却划过一丝了然。
那位轻生孕妇恐怕是得了产前忧郁症。
现在这个年代,孕妇怀孕前后的情绪异样,可没什么人会专门注意到,更没有什么产前产后忧郁症的说法。
所有人都在为了填饱肚子而努力干活,谁有空去搭理你这点心思?
农村里更有一些孕妇,怀孕八个月都还挺着个大肚子,在地里面干活。
苏欣妍甚至听说过,有些剽悍的妇女,直接就在地里头生的娃,生完第二天就跟没事人一样地继续回来上工。
也难怪她当年生小在在的时候才坐了一个月的月子,就被村里的那些嘴碎婆娘说三道四。
好在苏欣妍根本不在乎那些无关人员的话,直接无视。
“对不起啊同志,一时情绪激动,失态了。”
一通哭诉过后,何建国理智回归,开始觉得尴尬,自己居然在陌生人面前哭成那副德行,实在是太丢人了。
抹了把脸,强忍着转身就逃的冲动,何建国伸手从兜里掏了掏,找出一张五块钱和一张写了地址的白纸条,递给苏欣妍。
“护士刚刚跟我说过,同志您为了救我媳妇儿受了伤,这钱是我陪给您的医药费,还有这个,是我们家的地址,我在镇上供销社上班,同志您以后要是有什么需要,尽管来找我帮忙。”
“不用了,我就是单纯救个人,怎么能要赔偿?”苏欣妍将钱推了回去。
“您收下吧,不收我们一家人,包括我媳妇儿这心里头都过意不去。”
何建国说什么都要把钱塞给苏欣妍。
最后苏欣妍无奈,收了那五块钱,却又找了对方四块。
“我医药费也就花了一块钱,既然您要赔,就只赔一块钱就好。”
她态度摆出来,多的坚决不肯再收。
见她这样,何建国只能一边感叹自己遇上好人了,一边将钱收回去,但那张写了地址的纸条却还是坚持着让苏欣妍收下。
“我们供销社偶尔会有些瑕疵布囤积,只留给内部员工买,价格和供销社里的布卖得一样,但是不要布票,我看同志您家里孩子多,肯定费布,您要是想要,尽管来找我代买。”
一听这话,苏欣妍就默默把地址给收了。
还别说,因为她坚持每年至少给全家人都做一身新衣裳,所以家里的布票确实是最紧缺的。
农村大多都是自给自足,很少有能得到票的机会。
他们家的各种票,大多都是依赖宁远行从部队里寄来的津贴,或者多付出一点代价,跟别人家换来的。
所以一撞见这种好机会,苏欣妍根本舍不得拒绝。
借此良机,要是能多买点布,孩子们过年的新衣服就有了。
道完谢,赔完钱,何建国也识趣地不再打扰人家,很快告辞离开。
他还得赶着回去上班,自家媳妇儿则被丈母娘接走了,有丈母娘劝着,媳妇儿应该会想开点。
*
小在在是被饿醒的。
她中午哭完后直接就睡着了,没来得及吃午饭,现在小肚子不断地发出咕噜噜的抗议声,硬把主人给吵醒。
“饿~”
眼睛还没睁开,委屈巴巴的小奶音就飘了出来。
一直抱着女儿,充当人肉床垫的宁远行听见怀里传来的动静,低头一瞧,正对上小家伙一脸‘宝宝饿饿,求投喂’的表情,不禁失笑。
“你妈妈给你留了鸡肉粥,在在要起来吃吗?”
“要!”一听见有吃的,小在在眼睛立马睁开,左顾右盼地找着食物。
苏欣妍起身给女儿端来了鸡肉粥。
这粥是刚刚从保温瓶里倒出来的,还热乎着,小在在怕烫,要爸爸给吹吹才肯吃。
宁远行第一次喂女儿吃饭,动作有点笨拙,不过他很细心,没把粥给喂撒了。
填饱肚子,小在在也清醒了。
她挣扎着从爸爸怀里下来,哒哒跑到奶奶病床边,趴在上头看着熟睡的奶奶。
“嘘,小声点,不可以吵醒奶奶哦。”苏欣妍在后头提醒女儿。
小在在紧紧闭着小嘴巴,乖乖点头,就趴在那里看,也不敢去碰奶奶。
过了会儿,见奶奶睡得很熟,而爸爸妈妈被哥哥们吸引了注意力,没人关注她。
好机会!
小在在立刻从小兜兜里掏出自己珍藏的两颗糖糖,塞到了奶奶放在被子底下的手里,又做贼心虚似地扭头跑开,扑到了二哥身上。
突然被妹妹袭击,宁航下意识单手举高手里的书,单手抱住她的小身子,一脸莫名。
“哥哥,你在看什么呀?”
问得真刻意,但是宁航脑子暂时还沉浸在各种数学公式里,没能注意到妹妹的异常。
他老实回答:“初中数学课本。”
如果说宁翰是宁家武力值最高的孩子,那么宁航就是宁家智商最高的孩子。
今年才十岁的他,已经跳级到了初一,和大哥宁翰同年级。
现在的学龄制度还是五二二组合,也就是五年小学,两年初中,两年高中。
一般规定孩子七岁就能送去上小学,但实际执行起来并没有后世那么严厉。
特别是农村地方,多得是人家为了让老师帮忙带孩子,把才四五岁的孩子往学校里送。
毕竟这个年纪的孩子也干不了什么活,留在家里除了调皮捣蛋加闯祸之外,大人还得耗费精力去照顾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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