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无期听了,只是淡淡点了点头。江绡琅看她不愿意被打扰,便默默退了出去。
“怎么样怎么样?”莲孤子在一边挤眉弄眼。
江绡琅便道:“我看花姐姐是个很好的人,只是性子清冷些。”
莲孤子一拍手道:“我就说嘛!你不知道,当年在天宫,她还是个小娃娃的时候,可招人喜欢了,只不过那个时候她性子却是有些急躁。”
江绡琅讶异道:“现在完全看不出来。”
莲孤子道:“看来这些年,她恐怕也经历了不少。”
江绡琅点头道:“三千年的时光,用‘不少’已经难以概括了。”
莲孤子笑眯眯道:“还是我徒儿贴心,你放心,等她伤好些了,咱们再问问她到底怎么回事。”
“琅儿,你舅舅来信了。”封元站在不远处冲江绡琅伸手。
江诚虽然也接触了不少现代凡人创造的东西,但依然保持着以前的很多习惯。
江绡琅立刻跑过去,同封元进了书房。
这两天,花无期一直呆在房间里疗伤,江绡琅给她送过几次莲孤子炼制的丹药,她只是淡淡的“嗯”一声。
莲孤子和封元则时刻关注着新闻,自从知道能用这种方式了解到其他地方发生的大小事情之后,莲孤子便常常在电视机前面一坐就是半天。
穹微坐在他旁边,眼睛时不时瞟向另一个方向,期盼着能有机会一睹花神的真容。
“看来最近没什么大事,上次那个魔大概忌惮封元的实力,一直没有再采取行动。”莲孤子看完新闻,把电视调到了一个正在播放电视剧的频道。
“他不是魔。”花无期突然出现在客厅门口。
客厅里众人都抬头看她,江绡琅先站起来道:“花姐姐快请坐。”
花无期穿了条白色长裙,款款而立。穹微好奇地打量着她,在心里暗暗称奇。花无期走过来,一个淡淡的眼神便让穹微赶紧收回了目光。
“花姐姐的伤怎么样了?”封元不愿搭理花无期,江绡琅只好先打破尴尬。
“没什么大碍了。”花无期十分省字。
客厅再次陷入沉默,莲孤子嘿嘿笑了一声,正要开口,却听花无期道:“你这几天殷勤送药,不过是为了探听前几日桃林那场大战的事吧。”
莲孤子满脸尴尬,见她直言说明了,反而不知怎么开口。
江绡琅反而坦然道:“确实有一部分原因是这样,但不全是。姐姐你是花神,千年来又一直尽心保护这凡界众花,这才让我们有机会一睹美景。从这个意义上讲,我们帮姐姐疗伤,也是应该的。”
花神低低笑了一声,竟带着几分无奈与落寞:“桃林一战,消息必然会传到天庭,到时候事情的原委无论如何也隐瞒不住。告诉你们也无妨,只当还你这个人情了。之后的事情,我希望你们不要再插手。”
封元一副“我们还懒得管”的表情,莲孤子迟疑了一下,道:“只要之后的事不会牵累别人,我们自然也无权干涉。”
花无期道:“放心吧,这是我和他之间的事。”
说着,眼睛望向窗外,脑子里的记忆穿越过千年的悠然岁月,停留在那让她永生难忘的时刻。
那天,花无期刚刚接手玉帝的任命,来到凡界接手百花仙子的职务。
不想前去上任的途中,却偶然遇上一个魔,想要夺取她的元丹。
一场大战过后,花无期趁机逃走,却因为身受重伤,不得不化作一株低矮残破的梅树藏在树林的偏僻角落。
那一天,漫天飞雪,林子里一片雪白,鸟兽绝迹,寂静无声。
一片深雪之中,稀疏的枝桠上,只有三两朵血红色的梅花在寒风中微微摇晃。
嘎吱、嘎吱,轻浅的脚步声由远及近。
花无期突然感觉到一股时有时无的热气,睁眼一看,便只看见那双如雪一样干净清澈的眼睛,充满了温柔和怜惜地看着她。
眼前的人衣衫单薄,脸颊冻得通红,身子在风中瑟瑟发抖。背上一个老旧的竹篓,里面一把三尺长的锄头。
“这梅花怎么长在这里,土这么薄,怕是活不了。”那人声音温柔得像春风,让花无期霎时间觉得自己身处的并非寒冬腊月。
那人从背篓里拿出锄头,小心翼翼刨开积雪,用力挖开了梅树周边的冻土。不多一会儿,他便累得气喘吁吁,热气扑在花瓣上。
花无期心知他是要将自己带走,却因为重伤未愈而无计可施。
但是即便又冷又累,那人手上的动作却无半分不小心,害怕伤到梅树的一根一须。
冬天的夜晚来得很早,天色眼看着暗下来。那人握住梅树干,往上一提,终于把整棵树完整地拔了出来。
他脸上露出笑容,将梅树抱在怀里,安慰道:“你放心,我带你去个土壤好的地方,保管你没多久就长得粗粗壮壮的。”
见他面对梅树自言自语,一脸呆相,花无期突然觉得有点可笑,树身于是轻轻颤抖起来。
那人见了,竟立即脱下外衫,把梅树放在背篓里,用衣服挡住了寒风,自己却跺着脚、搓着手深一脚浅一脚在雪地里艰难前行。
大雪封了山,下山的路是一条极陡的石板路。那人小心翼翼踏着积雪寻路,不想一下子踩空,整个人立刻仰面摔了下去。在整个人快要着地的时候,那人往旁边一个侧身,脑袋顿时撞在树根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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