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道最后,柳翩翩已然泣不成声。
萧荀心头悲愤。
她五哥和他之间一旦起争执,她果然还是会选柳颐!选哪个歹毒的伪君子。
没有任何时候他比此刻更觉得沮丧,悲切。
他的翩翩不相信他,要舍他而去。不,他怎能允许!萧荀顿时红了眼眶,堂堂的一国之君脸上竟露出脆弱的神色来,他执拗道:“我可以放你五哥下山,你留下,朕有好多话要和你说。”
他可以忍受柳颐的诸番挑衅,却忍受不了翩翩误解他,离开他身边的片刻光阴。
柳翩翩却轻轻摇头,泪珠挂在眼睫上,欲落不落的道:“若我们有缘,很快就会再见面的。”她嘴唇轻轻蠕动了下,无声吐出几个字。
萧荀身子猛地一震。
柳翩翩却头也不回的护送着柳颐下了山。
她说的是:“石头,谢谢你。”
作者有话要说:最近太忙了,更行跟不上,等更的小可爱等不及可以等完结来看。除了这个,还有两个高潮点就该完结了。
第39章
夜色如浓墨般黑的化不开,山风掠过地上杂草低低呜咽,跟着柳颐一同撤退的黑衣人身影中,女子纤弱身影如一缕残影,飘忽且决绝,每走一步都似陷入无边黑暗泥潭中,再窥不到天光。
搀扶萧荀的李宏见状,如同院中所有等着皇上下令的将士一样呆若木鸡的愣站着,他惋惜的看着那缕残影离自己越走越远,老目中渐渐蓄满泪水。
多好的人啊,为了平息两方残杀,就这么决然的跟着蛇蝎小人柳颐走了,连一个不舍的回头都没留给皇上,可皇上怎么受得了她的绝情抛弃?
不过这样也好,李宏转念一叹,眼下皇上受了重伤,不易再继续打斗,淑妃的决然离开,何尝不是在替皇上安危着想,不愿皇上再为她大动干戈伤了龙体。
有时,所谓的残忍放手也是一种成全。
只可惜,这种成全并不是皇上心里想要的那种罢了。
想到这,李宏收起泪水,叹口气,扶着皇上臂膀的手又紧了点,转头看向皇上。
这一看不打紧,吓得险些一口老气喘不上来。
此时的皇上面色惨白如鬼,目光越过他怔怔的盯着远方越来越小的淑妃残影,眸中迷离渐渐被一种“疯狂执拗”的神色所取代,虚弱的身子如同铸铁急速的一寸寸绷紧,僵硬,充满戾气,整个人仿佛是从地狱钻出的修罗。
他多少年没在皇上身上看到这种神态了,第一次见到,还是在皇上得知那位安国郡主身死时,当时皇上理智全无,提着染血的剑不顾众人阻拦冲入太后的慈宁宫,欲要杀了养皇上多年的太后.....
李宏想到这,骇的一瞬手脚皆凉,大着胆子声音发颤试探轻唤:“皇上?皇上......”
话音未落,皇上猛地甩开他相扶的双手,他身子霎时如同落叶般被甩来几丈远,“砰”的一声,头朝下结结实实栽个狗啃泥,李宏顾不得额头擦着地面传来的剧痛,慌忙从地上爬将起来冲了过去。
而只一瞬功夫,赤红着眼的皇上已朝着淑妃娘娘消失的方向奔出几丈远。
眼看皇上踉跄着越走越急,似自残般未把自个受伤的龙体放入眼里,李宏“扑通”一声跪在夜色中,平生头一回不顾尊卑冲皇上撕声厉吼。
“皇上,淑妃娘娘是自愿跟着柳颐走的,就算您追上她,娘娘也不会跟您回来的。她不信皇上,从始至终她都不信任皇上。皇上难道您还看不明白吗?”
随着话音落下,周围一切杂声一瞬化为死寂。
夜风拍打着院中枯树枝啪啪作响,在这片刻寂静中声音无比渗人。
正疾走的萧荀似遭到当头棒喝,猛地驻足,立在夜风中一动不动,一种叫“绝望愤怼”的情绪随着他胸口发出的“呼哧呼哧”喘气声,一并传到这边。
所有的将士感受到天子的情绪,朝着天子站的方向,默默的低着头跪了一地,无声的恳求着,望天子回心转意。
李宏此生从没做过此等大逆不道的事,此时意气一过,惊恐一股脑涌上心头,颤抖的身子借着所剩无几的孤胆支撑着才没能软~瘫在地。
半晌没听到皇上声音,他吊着胆子忙从地上爬将起来,正要去扶皇上回转,只闻远处传来“砰”的一声,那道倔强伟岸的身躯似再承受不住一丝打击仰面轰然倒地。
“皇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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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时节雨水~多,半个月赶路的日子里,下雨天就占了七八日,土里钻出的湿气混着刺骨的寒风无孔不入的钻入衣裳内,叫缩着脖子赶路的人冻得瑟瑟发抖。
“轻点,轻点,没吃饱饭?就这点力气?下手重点,嘶嘶嘶,谁让你用这么大的劲了,想疼死爷?”
一队日夜赶路的车队里,一道怨怼且夹杂着快慰的声音从中间的马车中传出,可赶路的人却没一个敢笑出声,反倒各个神色肃穆的似瘟神。
只因马车中说话的并非旁人,而正是从萧荀手下逃脱的柳颐,身为柳颐的死士,他们没权利过问主子的任何私事。
而此刻柳颐正斜躺在车中软榻上,半~裸~着上半身,露出后背上已好了大半的伤口,方便另一个男子替他上药。
“什么时候放我去看我妹妹?”站于柳颐背后的男子终于耐心告罄,将手中药膏狠狠一掷,霍然从桌案前起身,怒视柳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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