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走过去,高大的身形瞬间遮住了那条线,身影被拉长。
轻扣了三下门板。
“进来吧。”房间里面传来少女慵懒的声音,听起来精神不错。
他稍稍安了心。
女孩盘着腿坐在沙发上,高高扎起的丸子头有些凌乱。
她看向他,随意且寻常。
“坐吧。”
看着她的状态还不错,穆格心口的大石头落地。
生怕自己的出现会刺激到她,但是现在看来还算不错。
她随手从茶几上拿起一包香烟,点燃了一支,看着他蹙起的眉心,她吐了口烟雾。
男人唇线抿紧,想开口说什么,却又生生地忍了回去。
祝桃弹了弹烟灰,笑道:“你看,你还跟以前一样。”
“抽烟对身体不好。”
她突然凑过来,抓住他的衣领,“可是我这几年所有的痛都他妈是你给的!”
抓着他领子的右手指间还夹着香烟,就在他的脖颈侧边。
他几乎能感受到烟头的温度,顺着烟雾缓慢上升。
他静静地看着她说:“我知道你恨我。”
“不,你根本不懂。”
每次都是这样。
他可以轻易激怒她,左右她的情绪,而他自己永远是这副淡然如水的模样。
“你现在看我是一种什么心态呢?”
“怜悯?还是内疚?”
穆格的喉咙滚动了两下,试图说什么,可是又被打断了。
“不、你不会内疚,你永远都是正确的。”
男人抬手,干燥的掌心覆盖在她的手背上,“小桃……”
“别碰我!”她声音突然拔高,尖锐得如同一把匕首,将刚才伪装的平静粗暴地撕开。
一把将他的手挥开,她起身走到一旁。
地上放着个箱子,是之前快递员送来的。
她端起那个箱子狠狠地扔在了他的身上。
由于箱子拆封过,里面的东西瞬间散了一地。
包装精致的盒子边角锋利,划破了他手背上的皮肤。
她随手拿起一盒,将包装粗暴地拆开,撒了他一身。
“你以为这些可以治好我吗?我吃了两年的药!每天都药吃一大把,苦到喉咙都咽不下去你知道吗?!”
穆格的眉心蹙起,下颌角崩紧,浅茶色的瞳孔有痛意蔓延。
“收起你的这副嘴脸!”
“不要再自以为是的对我好了!”
“不要再监视我的生活!也不要再出现在我眼前!”
男人声线低冷发苦,好像有一块被泡在胆汁里的冰块鲠在喉咙,“你别激动,我这就走。”
“把你的东西都带走!全都带走!”
穆格俯身,沉默地将散落在沙发上、地上的那些盒子一一捡回箱子里。
苍白的手背上渗出几滴血珠,慢慢融合成一条线,然后滚落在地板。
他仿佛毫无所觉般,低头专心地捡着东西。
祝桃站在一旁看着他,心里却完全没有解气的快感。
她转身,走进卧室,狠狠地将房门甩上。
穆格捡完东西以后,搬着那个箱子,看向她的卧室方向,轻叹了口气,然后转身离开了。
一切归于平静。
只有地板上的那几滴血珠,静静地躺在那里,在空气里慢慢地变色、干涸。
祝桃以为自己该开心的,看到他惨白的面容和低声下气的姿态,她以为她会爽到的。
可是没有。
她的内心更加空虚了。
从卧室走出来,她静静地站在客厅中间看着虚空发了很久的呆,然后突然发现了地板上的那两滴血。
两个人好像又恢复了之前的状态。
每次他让她心痛,她就会让他流血。
她勾了下唇角,又很快放下。
看来,她在面对他的时候,永远没办法让自己冷静。
他让她这么痛。
那就都别好过。
第40章 缓慢舒展 “你这一大把年纪了,就一点……
本来想做出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来显示自己的豁达, 可是在看到他的时候,所有的理智都烟消云散了。
祝桃的病情又开始反复了。
她每天晚上只能浅眠三四个小时,本来就不好的记忆力又下降了不少。
脸色也变差了很多, 黑眼圈也越来越重,整个人简直像个瘾君子一样。
药也快吃完了, 打电话跟之前的医生预约了一下时间, 准备明天再拿一些。
毕竟,情绪不受自己控制的感觉实在太痛苦了。
刚挂断电话,她手机又响了,还以为医生有什么要交待的事情,她直接就接听了。
“喂?”
“是祝桃吗?我是唐洲。”
听到最后两个字, 祝桃当即就想撂了电话,可是对方赶紧说道:“别挂, 我有事情想问你, 也想跟你道个歉。”
“什么事?”她粗着嗓子恶声恶气地说道。
“你知道千雪去哪里了吗?”
“千雪?”在祝桃生病的那两年里,几乎没有和任何人来往,所以跟以前很多好朋友都断了联系。
“是的,我突然找不到她了, 如果你有她的消息,麻烦通知我一下。”
啊, 已经过去这么久了,唐洲都早就已经从监狱里出来了。
在他坐监狱的这几年时间里, 唐家逐渐落魄,他出来以后已经物是人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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