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不犯错,世子之位迟早都能得到,毕竟宫里也要脸面,也需要大家称赞一声仁厚。现在这样悬而不决,不过权术制衡罢了。
这样的血脉身份,论起来真只有檀如意和齐三小姐那样的嫡出、当龄、才容出色的姑娘配得起。
嫁进去之后就该做宗室女眷、侯府世子夫人了,若是运气好,将来指不定还能捞着个侯夫人,就算周氏见了也要低头行礼,道一声“夫人安好”。
而檀家财力有限,子女众多,嫁娶就是一笔很大的开支,嫡出子女自有周氏的嫁妆贴补,庶出子女能得到的钱财掰着手指头都能数清楚。
何况世俗就是重男轻女,女儿的嫁妆绝不可能超过儿子的婚娶费用。
因而,这门亲事对于檀如意未必好,对檀如慧、檀如玉绝对很不错,也难怪钱姨娘和崔姨娘都动了心。
“小姐,您怎么不说话呢?”柳枝见檀悠悠把一坨面团揉得花样百出,一会儿盘成一条蛇,一会儿捏朵花,急得跺脚:“您对这事儿有什么看法?”
“我的看法就是……”檀悠悠微笑着凑到柳枝耳边,呵气如兰:“关我什么事?”
柳枝跺脚:“小姐!”
檀悠悠大笑着把面团拍紧,用干净的湿帕子盖好,洗手,走人。
反正周氏和梅姨娘交好,渣爹对她和梅姨娘似有愧意,断不可能把檀如意不要的婚事丢到她头上。
既然钱姨娘和崔姨娘都看上了,就任由她们去争呗,她只需搬个凳子,抱盘瓜子,边磕边看热闹就好。
柳枝不甘心地追上来:“奴婢猜着,那位裴世子,应该就是咱们见着的那个又高又好看的,特别好看的那个,您记得不?”
哦,长得像校长的那个啊!檀悠悠很无情地道:“记不得了!我只记得有种火柿子很好吃,又甜又水……”
进了屋子,她见梅姨娘又在抄经,便将灯点起,问道:“姨娘早就知道了吧?”
以她对梅姨娘的了解,柳枝能够偷听,也多是梅姨娘故意的。
梅姨娘不否认,笔下不停,眉眼未抬:“此事我自有定论。”
言下之意就是你别管,别慌,该干嘛就干嘛。
“我是想和您商量,明天这个破酥包子馅料该怎么拌的事。”檀悠悠见亲娘如此淡定,就更不怵了,她就说嘛,不关她的事!
梅姨娘就更不管这个事了:“你爱怎么拌就怎么拌。”
“凉拌可以不?”檀悠悠调皮地问道。
梅姨娘对她这些奇奇怪怪的言语早就习惯了,只微笑着低骂一句:“调皮!”便不再管她。
檀悠悠心中无事,兴致勃勃地操弄吃的,到了点儿,头沾着枕头就睡了过去,这一觉却睡得不大安稳,只因她做了个恐怖的梦。
不是梦见自己被抓被伤到头,而是梦见自己在课堂上偷吃东西,被校长本尊给抓住了。
校长的脸冷得像冰渣子,说话时就像冷空调往外喷冷气似的,让人冷得鸡皮疙瘩冒了一层又一层。
她这个小可怜已经吓得浑身颤抖、拼命求饶讨好了,冷酷无情的校长大人还要她到全校大会上念检讨书,接受批评教育。
挣扎不得,她只好哭着在校会上念了检讨书,心里冷得像南极冰盖似的。
蔫巴巴下了台,凶残冷酷的校长大人拎着她的衣领说:“下次再敢这样,看我不揍你!”
檀悠悠鼓起勇气想要反抗,然后看到校长大人长得和在班伯府见到的严肃正经美男一模一样。
于是,她立刻明白自己是在做梦了,破涕为笑,直到笑醒过来,还能听见自己的笑声在屋里回荡。
柳枝打着呵欠,边穿衣边走进来,迷迷糊糊地道:“小姐今天怎么醒得这样早?”
“不告诉你。”檀悠悠得意地挑高眉梢,去他的校长大人吧!本姑娘不用上学!
发好了的面团涨满了整只铜盆,用手一拉,丝丝缕缕,蜂巢似的许多气孔。
檀悠悠很有经验地夸了夸自己:“我这面揉得真好,发得也真好,好了,柳枝,动手和面!”
事先熬好的雪白猪板油被抹在擀成片的面团上,一层又一层,揉到后面,面团变成油浸色,用手捏着不沾,扯开能看到已经分了好几层。
火腿丁、糖、花生粒、冬菇末炒成馅料,包好上屉猛火开蒸。
雾气缭绕中,檀悠悠陶醉地深呼吸:“香味儿出来了,真好吃啊,甜的馅儿呢……”
院子里的丫鬟婆子全都凑在一起探着脖子看,咽口水。
蒸好的破酥包子面皮酥软,层次分明,光是吃皮就觉得很美味,不比普通包子就是一块面坨没意思,馅料甘香咸甜,别有风味。
这样的美食,照旧是要送一份去主院的。以往都是梅姨娘或者檀悠悠亲自送过去,但这次梅姨娘不打算去,也不让檀悠悠去,而是打发桃枝送过去。
主院里一切如常,但细细观察琢磨,又有那么几分不同,下人们的话比平时少了许多,行事更加小心。
“给五小姐说,她有孝心了。”周氏神色如常地打发走桃枝,尝一口破酥包子,淡淡地道:“很不错,送两个去给三小姐。告诉她,吃不吃,由得她喜欢。”
是的,檀如意从昨天晚上开始,就再没进过一粒米一滴水,一直躺在床上不声不响。
这都是因为知道福王世子竟然亲自出面,替安乐侯之子裴融提亲,对象就是她本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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