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很好吃。”裴融终于放下筷子,优雅地擦着嘴唇,声线低沉温柔很动听:“你可以在家里多待些时候,我们二更前归家即可。”
檀悠悠自是求之不得,装模作样地起身福礼:“谢谢夫君。”
“这些都是小事,只要你想,告诉我即可。”裴融骨节分明的手指轻轻敲着桌面,看起来像是有话要说。
檀悠悠正襟危坐:“夫君有话要交待吗?”
“你稍后寻个机会提醒岳父大人,儿女婚嫁是喜事,却要注意莫让人诟病。惹出风言风语,不利官声。”裴融说完这一通话,长身而起:“此处乃是内院,我不便久留,你安排个人送我出去。”
“谢谢夫君细心关照,我一定把夫君的话带到。”檀悠悠热情地送走裴融,跑回去挤进梅姨娘怀中,乐呵呵地道:“姨娘刚才为我担心了吧?”
梅姨娘宠溺地抚着她的头发,说道:“儿行千里母担忧,你出嫁以后难得回家也当是远行了,怎能不担忧?”
“没事,我过得挺好的,裴融这个人虽然古板却不坏,对我也挺照顾,我念叨辛苦,就是想让爹和太太对你好些,让三姐姐和大哥他们敬重照顾你。”
檀悠悠不觉得爱用鼻子喷人的安乐侯难伺候,也不害怕杨表妹搞个啥,因为裴融这个人真的太一板一眼了,大方向是没错的,就是爱管她这个毛病比较可怕。
“我不用你操心。你照顾好自己就行。”梅姨娘道:“姑爷看着不错,对他也别太敷衍了。”
“哪里敷衍啦?我待他特别认真体贴,你看,在娘家也亲自下厨做饭伺候他呢。”檀悠悠坚决不承认自己对裴融敷衍,试问,有几个新嫁娘能像她这般上得厅堂下得厨房,体贴大方温柔可爱识大体?她觉得是没有的。
梅姨娘拍拍她的手,没再劝说,毕竟青梅竹马都能变成虚情假意,刚成亲的小两口能好到哪里去?
檀家是外地人,没啥亲戚,意味着檀悠悠这个回门的女儿不用全程出面招待女眷,她悠哉乐哉地和梅姨娘腻歪许久,看时间差不多了才慢吞吞地去了前头,和檀如意、檀如玉一块儿说笑。
送走最后一位客人,檀同知率领着几个儿子走进来,仰到在椅子上只是笑:“今天还挺热闹的。有些人,从前和咱家没往来的,今日竟然都来了。”
檀如意问道:“为什么呀?”
钱姨娘嫉妒地道:“当然是因为咱们五小姐嫁了贵婿呗!不是我说啊,咱家这位新姑爷眼睛长在头顶上,妾身与他招呼,他竟然不理睬,这是看不起咱家还是看不起老爷呢!”
檀悠悠睁着无辜的双眼,着急解释:“姨娘误会了呢,夫君是正人君子,他非常敬重爹和太太,避开姨娘是为了避嫌,绝无看不起我们家这种事,不然何必娶我。”
“原来是为了避嫌……”檀如意故意拖长声音:“这样一说,我就明白了。”
这桩婚事她是始作俑者,心里本来不得劲儿,钱姨娘常时搞事,就是和她过不去!
“三小姐什么意思?是说妾身不守妇道么?”钱姨娘气得七窍生烟,又觉着自己被冤枉了,全家都在欺负她一人。
“我可没这么说。”檀如意老神在在,“姨娘肯定是守妇道的,充其量只能算是不庄重。”
“住口!”周氏一拍桌案,冷声道:“大喜的日子,一个个都想挨罚是不是?”
“三姐姐快认错呀。”檀悠悠给檀如意使眼色,便宜已经占了,当着渣爹的面说他的小妾不庄重,那不是打渣爹的脸么?惹事挨罚多不划算。
檀如意这次难得聪明,立时起身给钱姨娘赔礼:“姨娘,怪我心直口快无遮拦,我给你赔礼,你大人大量别计较啊!”
钱姨娘吃了个哑巴亏,却又无从辩解,再看檀同知的脸黑得锅底似的,赶紧找个借口溜了。
少了搅屎棍,屋里重回清净,檀悠悠蹭到檀同知身边,柔声道:“爹,向光呢?怎么没和你们一起进来?”
檀同知立时换了张慈爱的笑脸:“你猜谁来了?福王世子来了!向光这会儿正陪他说话呢。”
“那您怎么不一起啊!”檀悠悠很替官迷着急:“这么好的机会。”
檀同知遗憾地道:“他们有话要说。”
“爹放心,夫君一定会为您说话的!”檀悠悠凑到他耳边,低声道:“夫君之前见爹收礼,很为您担心,怕您被梁知府构陷……”
“怎么可能!”檀同知摸摸头,欣慰笑道:“我有好闺女也有好女婿,这桩亲事结的好!”
“五姐夫来啦!”小机灵鬼儿檀至敏脆生生地报信。
裴融向檀同知、周氏、梅姨娘辞别:“时辰不早,我们该回去了。”
檀同知依依不舍:“女婿啊,还早嘛,福王世子走了么?怎么不叫他进来坐坐?”
“回岳父的话,世子有事已经先行一步。”裴融从始至终毕恭毕敬,更是从未多看屋内女眷一眼。
檀同知遗憾不已。
一家人热热闹闹把檀悠悠和裴融送到门口,又依依不舍地挥手告别。
檀悠悠拍着坐垫招呼裴融:“夫君,骑马好冷,快来我俩一起坐!”
裴融看她一眼,沉默着翻身上马,用行动表示拒绝。
檀悠悠也不计较,隔着车窗和家里人挥手,直到看不见檀家大门,她才坐回去,正要放下车帘,就见福王世子突然出现在车前对着她招手:“小嫂子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