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乎,好像,听说裴融最爱和人讲规矩、讲道理。这檀如意是裴融的妻姐,又在他家借住这许久,怕不是也学了不少规矩和道理什么的吧?
何氏脑子里一团乱麻,尚且没理清楚,檀如意又真诚地逼了上来:“请夫人批评指正,我愿意听您的话,认真改正!”
何氏后退一步,和檀如意保持距离,冷而严肃地道:“我忠毅伯府家风严谨,似刚才那种好酒贪杯,放浪形骸的,决不允许!你可做得到?”
檀如意笑了笑,说道:“请问夫人是以什么立场和我说这个呢?”
“当然是以……是以……”何氏差点咬着自己的舌头,惊觉自己大概是上了这个小丫头的当,被激怒,被牵着鼻子跑,导致险些承认这门亲事。
这可太阴险了啊!什么口直心快都是假的!何氏再看檀如意,便多了几分忌惮。
檀如意才不懂得何氏心里这些弯弯绕绕,继续按着自己的方式奋勇直前:“听闻府上有意向我家提亲,家兄已然修书回家说明此事,求问父母双亲的意见。婚姻大事非同儿戏,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缺一不可。
若是家父母不肯……我只怕是要辜负府上的好意了。所以夫人和我说的那些话,为时尚早。恕我不能应允您,不然传出去会闹笑话的。父母养大我们兄弟姐妹不容易,不能因为我的缘故坏了别人的前程。
夫人也是做娘的,想必能够体会我的苦心和为难吧?所以您不会怪我的吧?不会生气的吧?对吧?对吧?对吧?”
檀如意一连三个“对吧”,攻击得何氏节节后退,于是深感檀三小姐之恐怖,觉着无论如何也不能让这姑娘进门,不然如此凶残之人,将来抢原配嫁妆和家产,只怕是一把好手,太难对付!
何氏心里转着坏主意,就想再生事端借故和檀如意争吵,好回家顺理成章推掉这桩亲事。遂又问起梅姨娘的事:“都说当初檀知府先与梅氏有婚约,真按规矩,令堂与梅氏谁先谁后?”
檀如意真是受够了!咽一口气,一本正经地道:“梅姨娘很早之前就与家父解了婚约,是好几年之后因缘巧合才又进了檀家的门……不怪夫人心中存疑,这件事是有些复杂,不比夫人与先忠毅伯夫人那般先后顺序一清二楚。”
“你……”何氏气了个倒仰,这是只差没把“你是继室”四个字很直白地说出来了。
檀如意睁大眼睛,无辜地道:“夫人是在生气吗?是不是我说错了话?请您批评指正,我一定改正。”
“我难受……喘不过气来……”何氏抚着自己的胸口假装就要晕死过去。
说不过檀如意,惹不起小郭夫人等,并不代表她就该认输。只要横着从这里抬出去,不到傍晚,全京城都知道她被檀如意给气晕了。
她倒要看看,这样的檀如意,还能不能嫁出去!谁家还敢要!
檀如意果然慌了,忙着上前扶住何氏,一迭声地喊:“来人啊,何夫人旧疾复发,晕死过去了……”
你才发旧疾!你全家都发旧疾!何氏心里咒骂着,直挺挺往下倒,她的心腹婆子可算找着机会了,张嘴就开嚎:“我可怜的夫人啊,向来受尊敬,从未受过这种气……”
花厅外头传来脚步声,似是好些个人往这里来,婆子很开心,嚎得更大声;何氏也很开心,来吧,来吧,坐实檀如意的恶名吧!
却听一条老妇人的声音缓慢而庄重地响起:“这是怎么回事啊?有人晕倒了?张太医不是正好列席么?叫他过来诊看。”
太医?何氏整个人都是懵的,为什么裴家会有太医在?还有说话的这是谁?
她还没来得及偷看清楚,又听一条清脆的女童声音呵斥道:“吵死人了!什么人这般不懂规矩!惊扰了王妃谁担得起这个责?给我堵住嘴拖出去!”
婆子“嗷”的一声之后就没了动静,花厅里安静如斯。
何氏浑身冷汗直冒,进退不能,想睁眼吧,怕被戳穿闹个没脸;想继续装死吧,又怕自家的心腹婆子真被当众拖出去,忠毅伯府丢不起这个脸。
她已经大概知道这是谁了,除了寿王妃和姣姣县主之外,不会是别人。
这可都是不好相与的主啊……何氏正暗暗叫苦,又听人道:“张太医马上就来。”
何氏赶紧抓住机会长出一口气,睁开眼睛“醒”了过来,装作一脸茫然的样子看着四周道:“这是怎么回事?我怎么了?”
檀如意跪在地上,将自己用作支撑,好好地扶着她,见她醒来就高兴地道:“您刚才旧疾复发,晕过去了。刚好寿王妃遇着,给您请了太医呢,再缓缓,太医就来了。”
何氏假装才看到寿王妃祖孙俩,娇娇弱弱地挣扎着要行礼问安,又假意呼叫自己的婆子和丫鬟:“文婆,白果,过来扶我。”
寿王妃冷眼看着何氏表演,淡淡地道:“那个婆子是你的人?丝毫不懂规矩,大呼小叫,鬼哭狼嚎,被我命人叉出去了!忠毅伯府怎么回事,没教好规矩就敢把人带出来!还有你,身子骨不好就该在家静养,怎么出来乱蹿?”
第422章 真是笑话
何氏面色大变,忿恨加羞愧,无地自容。
她这个伯夫人,在寿王妃面前真是算不得什么,被当着檀如意和自家下人的面,劈头盖脸、不留情面地这么骂了一通,无异于被当众打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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