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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捏着她的下颌,低头凑得极近,呼吸相闻间,望见他蓦然幽深的眸色,阿素心中极紧张,如今自己便如待宰的羔羊,再没有人能来救她。阿素双手撑在身体两侧,微微沁出些冷汗。
    李容渊俯身慢慢压了上来,阿素无助地闭上眼睛,然而不过一瞬,她便感到自己被松开了。有些茫然地睁开双眼,阿素只见到他颀长的背影。许是方才自己神情抗拒,让李容渊失了兴趣。阿素知道,以他的性格,定是不屑于做勉强之事。
    果然这片刻他已飒踏走向殿外,阿素从书案上跳下来,见他冷淡的样子,顾不上整理自己有些凌乱的衣裙,在他身后小声道:“殿下要去哪里。”
    李容渊转身,望了她片刻,叹了口气道:“晚上想吃什么。”
    阿素没料到他会问这个问题,磕磕绊绊道:“鲈……鲈脍,雀炙?”
    李容渊淡淡道:“让朱雀去准备,今日就不陪你用晚膳。”
    阿素心中有些失望,以往每日下了学,回府之后朱雀会安排他与李容渊一同用晚膳,她原先只觉得是为了方便,现在才发觉,原来他是特意陪她。
    李容渊走出内殿即刻有人为他打起珠帘,他转身淡淡吩咐了一句,身边之人便应诺去了。阿素跟着走出去时另有侍从为她引路,路过殿前丹墀的日晷时,阿素发觉已到了宫禁时分,便吩咐人准备马车回府。
    今日还是第一次李容渊未和她同归,朱雀倒似见怪不怪,引她到北苑一处极幽静的水榭中,吩咐人布菜。
    此时正是夏日,日暮之分暑气依旧消散,只有在这水边方觉凉快些,然而阿素心中却有些燥热,朱雀命人端上来的晚膳之中确有鲈脍和雀炙,自是得了李容渊的吩咐,然而如今却不知道他人在何处,难道真的生了自己的气?
    想到此处不由望着朱雀道:“女史可知现下殿下今日……”
    她还是第一次破了这食而不言的规矩,为的是打听李容渊的事,朱雀放下银箸道:“是得了太子差事,去寻城中藏匿的高昌乱匪。”
    阿素知道前些时日高昌投降了突厥,无疑让大周在周围的藩属面前失了宗主国的面子,景云帝震怒,欲斩杀高昌使节,然而金吾卫去拿人之时,那高昌遣使已经不见了踪影,似是提前得了风声已然脱逃。
    景云帝愈怒,责令京兆尹十日内将高昌使者捉拿,这原本应太子一力督促,然而着差事颇有些棘手,便被太子甩给了李容渊。
    原来是有公务在身,阿素心中轻松,却听朱雀叹道:“需知大隐隐于世,长安城两市一百零八坊,藏一个人还是太容易,所以今日,殿下只能先去探些消息。”
    阿素不禁好奇道:“何处竟能探到那乱匪的消息?”
    朱雀笑道:“自然是平康坊郑都知家。”
    阿素一滞,平康坊乃是城北歌妓所居之处,各路人马交汇,各类势力交错,确实是全长安消息更灵通的地方。花魁郑妙儿家她也去过,以往李容渊每次去那里都会带上她,可今日却将她撇下,让阿素不禁怀疑,这事情没有朱雀说的那么简单。
    整个晚膳时间她都似有心事,回到西苑时阿素终于下了个决定,即刻让琥珀去取一身圆领袍来。望着作郎君打扮的阿素,琥珀眼睛闪闪发亮,兴奋道:“娘子越发俊俏了,这骑马在街上一走,不知要迷倒长安城中多少贵女。”
    阿素低头系好腰间的玉带,微微一笑,又命她去备一匹马来。
    第55章 听风   肌肤似雪,姿容绝胜
    不多会琥珀便命人将那匹枣红马牵来, 经过这些时日不仅阿素的骑术精进,那原本矮矮的汗血马也长成高大的骏马。阿素系好了玉带才发觉自己的腰实在是太细了些,并不似男子。拽着马鞍上马时带下蹀躞晃荡颇为累赘, 她跨上宝马纤手一挥,将腰间的佩饰都扔给了琥珀,长靿靴夹紧马腹,策马而去。
    偷偷出门这事本是瞒着朱雀, 所以阿素心虚走得急, 连琥珀捧着装好金稞子的鹿皮袋在后面追之不急也毫无察觉。她凭着记忆摸索到了平康坊,坊门已挂上了两盏高高的红灯笼,有位小童上前伺候她下马,又接过她手中缰绳,见她颇有些面生, 不由迟疑道:“郎君可是要赴妙娘子家中的探春宴?”
    阿素听见郑妙儿之名心中便是一沉, 这探春宴之名听起来便有绯靡之感,定不是什么正经去处, 果然李容渊今日不带她是有缘故的。想到此处她在心中打定主意, 大喇喇将缰绳甩给那小童, 径自入内。与她同路的还有一位带着武士的华服东瀛少年,身边的武士梳了半月头,握着长刀,表情凌厉,似是家臣。阿素没见过这阵仗, 不禁多看了几眼。
    见她衣饰华贵, 气度不凡,侍童自不敢怠慢,一路引她到了南曲一栋熟悉的建筑前, 阿素知道这便是郑妙儿家。那带着武士的东瀛少年直接走了进去,阿素却在门口犹豫不前。假母见来了贵客不敢怠慢,亲自迎了出来,望见阿素这生面孔微微一怔,想这小郎君生得杏目桃腮,倒比见过的恩客都俊俏些。又见她站在门口微微凝滞的样子,知道必然是个雏儿,心下暗喜,上前在她身前福了福身道:“郎君可持了请柬来?”
    她声音轻柔,阿素虽不喜她身上脂粉气息,还是做样子摸索一翻,刻意粗了嗓子道:“许是掉在路上了。”
    那假母是什么样的人,自知她是想浑水摸鱼混入其中。今日来探春宴的都是贵客,每一位她都认识,自也不需要什么请柬,不过是试探,见她果然没什么经验,掩唇而笑道:“既然如此,郎君请随我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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