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声音落下阿素便住了口,此前因李容渊未封王,府中之人皆依宫中惯例唤殿下,亲近些的如朱雀,有时称郎主,然如今李容渊已晋王爵,她合该是唤一声郡王。
阿素想改口,却觉得有些刻意。李容渊端起她面前的茶盏,轻轻抿了一口,望着她不言语。
阿素低头摸出那个香囊,放在他手边道,抬眸道:“今日是殿下的大日子,也不知能送殿下些什么,只做了这个出来,望殿下莫嫌弃。”
李容渊眸色深深望着那香囊,针脚粗粗细细,极不工整,但一看便是花了心思的,散出的香气幽然绵长,十分别致。
见他无动于衷,阿素失望道:“既然殿下不喜欢,那……”
她刚伸出手,想将那香囊收回去,然而触碰到垂绦,纤手便被李容渊按住了。
他指间有细腻的薄茧,摩挲在细嫩的肌肤上微微有些刺痛,阿素想缩回手,却一点也动不了。掌心灼热的温度让阿素如同被烫到一般,她不禁想起昨夜也是这般情形。
阿素面颊微热,李容渊唇角不易察觉地翘起,神色却冷淡,将她的手握着,漫不经心道:“旁人不要的东西,才拿来送我。”
阿素果然着了道,着急道:“是独一份给你的,哪有什么旁人。”
李容渊的淡色的眸子里满溢着笑意,阿素心里却有些委屈,这千方寒露是以百种香调和而成,其中一味只蔷薇花瓣只要未开的花苞第二层最深红的那一片,是她一朵朵挑选的,其他工序也是一般费时费力,不胜枚举。精心侍弄了小半年,才得了这么一小瓶,这次就用了一半,她着实有些心痛。
不要便不要,阿素横了他一眼,又伸出一手去抓那香囊。这一眼又娇又俏,李容渊眸色一深,阿素双手都被握住了,她惊惶地退了一步,却被钳住腰。
李容渊挑起那香囊的丝绦将其握着手中把玩,阿素隐隐感觉到危险,垂眸辞道:“殿下早些休息,这便告退了。”
说完刚转身,腰却被箍得很紧,从身后被揽在怀里,背后一片温热。阿素心跳得很快。李容渊身量甚高,俯在她耳畔,淡淡道:“深夜到这来,当真没有半分准备?”
此前她未曾多想,阿素此时才察觉出不妥来,顿时僵住身子。然而她不过微微挣了下,李容渊便放开了她,将那香囊交到她手中,望着她局促的样子微微一笑。
阿素知其意,是要自己为他佩上。他今日受封,此时并未换下冕服,阿素犹豫了一下,还是走上前去,细细为他拆下腰封,解开玄衣,取下蔽膝,将香囊悬在里面素色中单的腰带上,才抬头望着他道:“这千方寒露是调息理气的,近身佩戴可舒眠静心。”
她虽做完了这些事,李容渊依旧不放她走。阿素有些后悔,自己怎么挑了这么个时候。她左顾右盼,想寻些话来说,正见案前那张山河图上的墨线绵延,出长安到凉州瓜州,经高昌过葱岭向突厥王庭所据有的热海草原,心中不禁一动,前世李容渊以西征之功终至万人之上,这一世他自然也是要征突厥。
见阿素望着匠造司改良的那张精弓好奇的样子,李容渊取下手上的羊脂玉扳指戴在她纤细的拇指上道:“来,你试一试。”
阿素一惊,她如何张得起这硬弓来,然而李容渊却拿起那张弓,从身后揽着她的腰,低声笑道:“莫怕。”
李容渊扶着她走上一方矮几,站在那里,她身高才几乎与他平齐。阿素握住弓柄,李容渊从身后扶着她的手臂,微微张开那张弓,倒像是将她揽在怀里。
手中握着弓,阿素倒真生出几分豪情来,身畔的绢帛上绘着是大周的版图,身后李容渊握着她的手,轻声道:“有朝一日,这万里河山为我所有,那时,你想做什么?”
阿素心中一颤,知道李容渊所言非虚,他自然能做到,甚至做的更好,只是当他于万人之上,在他身边有何人并肩,而那时,她又在什么地方呢?
阿素默然放下弓,李容渊却抱起她,将她放在书案之上。阿素低头坐着,虽然着不到地,但若微微抬眸,便可与他平视。李容渊握起她的手放在唇畔,低声道:“你愿意……陪我到那时候么。”
他淡色的眸子如深潭一般令人眩晕,阿素的心剧烈地跳了起来,他是认真的吗,他为什么要对她说这样的话。她微微启唇,然而李容渊却用一个热烈的吻打断了她即将要脱口的话。他将她缓缓放倒在书案上,万里河山在她身下凌乱。
乌发散乱,呼吸急促,阿素紧紧闭着眼睛,完全不能思考,炽热的重量压了下来,她几乎要放弃抵抗,若是……
此时一阵细微的敲门声忽然传来,朱雀在门外急促道:“殿下。”
阿素猛然清醒,睁开双目,正对上李容渊眸子中一浓得化不开的情|欲,他的呼吸带着喑哑。阿素努力平静了一下,扯了扯他的衣角,小声道:“殿下……去应门吧。”
第76章 千方 今日我发觉,你侄儿身上正带着这……
叩门之声并未停下, 阿素知道若不是有急事,朱雀定不会轻易打扰。她从李容渊身下挣脱出来,微微喘息道:“殿下快些去吧, 莫要……莫要惹人生疑。”
李容渊眸色蓦然而深,望了她片刻,见她一脸恳切,才松开扣住她腰身的手, 捏了捏她的脸颊令道:“去内间等我。”说完径自起身向外走去。阿素趁机从书案上滑了下来, 站在努力整了整衣襟。她不确定朱雀知不知道她在房中,但经历了方才之事,面颊还微微带着绯红,这样的情态,让人看见总归是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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