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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容莺从前看他, 只当他是君子端方,如清风朗月般的高雅,让人从心底生出仰慕来。如今她回想起从前种种,几乎都想要冷笑了。
    她实在是没想到,从长安一路到晋州,闻人湙还是不肯放过她。
    营帐中很安静,地上铺了柔软的毛毯,赤脚踩在上面一点声音也没有。容莺看到自己衣裳还整齐的穿着, 暂时也不用担心闻人湙会如何报复她。
    也不知她到底睡了多久,三哥如今可有脱险。
    容莺朝着营帐的门走去,掀开了厚厚的帘帐,一片刺目的白让她不禁眯起了眼睛,冷风簌簌地往里灌,她衣裳正单薄,冻得缩了缩脖子。正要再往外走两步的时候,一双手臂环着她的腰腹,猛地将她拥入怀中,同时一张被褥将她从头到脚裹了个严实。
    “去哪儿?”
    闻人湙似乎是才睡醒,睁眼就见她要走,脸色便不大好看。
    说完后他才意识到自己的语气似乎有些重,便又说:“下雪了,帐外天寒,要出去也先穿好衣裳。”
    容莺没什么精神,敷衍地点了点头,闻人湙瞧见她裙边露出的圆润脚趾,忍不住皱了皱眉,将她抱起来往床榻的方向走。
    他抱人的姿势更像是大人抱小孩,单手捞起容莺,让她直接坐在他的手臂上,如此一来容莺为了不摔下去,只能被迫扶住了他的肩膀。她被塞进被褥以后,闻人湙起身和侍卫说了些什么,不一会儿就有人送来了粥饭。
    容莺始终一言不发,像是在发呆一样,表情都显得木然。
    “听闻你在泾州的时候,梁歇一直唤你莺娘”,闻人湙温声询问,眼神却依旧透着冷戾。“容恪平日唤你阿莺,日后你我成了夫妻,似乎也该更亲密些,我是唤你阿莺好,还是唤你莺娘好?”
    容莺的脸上终于有了表情,她心中烦闷,听到他提起梁歇,更是只觉得浑身冰冷。“不许你这么叫我。”
    闻人湙也不恼,只低笑一声,如刻意激怒她一般,凑近说道:“你与梁歇不过相处数日,竟能亲密如此,让他几次三番为你涉险,看来你们之间的情谊的确非比寻常。”
    容莺每次从他口中听到梁歇二字,都会生出无尽的羞愧来。
    “梁歇是真君子,你如何能与他相比。”
    她说完后,闻人湙的动作似乎僵了一瞬,紧接着便抚上了她的脸,冰冷的指腹缓缓停在她的下颌处摩挲,最后微微用力的按在她的唇瓣上,像是毒蛇的尖牙游|移而过。“ 你如今愈发大胆了。”
    容莺固执地别过脸,发丝如绸缎一般垂在颈侧。
    “容莺……”他怔怔地望着她肩侧的乌发,忽然出声叫她的名字。
    容莺冷漠地看着他,不知道他的用意。
    然而他唤了一声后便没有说其他的话,只是将她按到了自己怀里。
    洗漱过后,容莺坐在小案边小口地喝粥,闻人湙正在看书信。载着一身霜雪进入营帐后,萧成器见到的就是这幅和谐温馨的场景。紧接着他笑盈盈地与容莺打招呼,却只得来容莺几近冷漠的点头以及闻人湙警告的眼神。
    “何事?”闻人湙不耐地问。
    两人的反应让萧成器有些委屈,不满地瞪了闻人湙一眼,才道:“是阿宁听说容莺在这里,闹着要来见她,雪天路滑我不放心,没敢让她过来。”
    容莺放下碗,不可置信地望着他:“阿宁,哪个阿宁?”
    “还能有哪个?”萧成器皱眉,扭头看向闻人湙。“你没告诉她吗?”
    “忘记了。”他面色坦然地回答,面上没半点羞愧。
    容莺立刻起身,急切道:“阿宁为什么会在你们手上,是你们抓了她?”
    闻人湙见她木然的情绪因为外人有了波动,心中浮起了不悦,将她从萧成器身边拽了回来。“你才喝了一半。”
    容莺的心思已经飘到天外,满脑子都是李愿宁,刚被他按着坐回去,立刻又要起身去找李愿宁。萧成器没有察觉到不对,还欣然应允要带她去,闻人湙有些烦躁,索性将他轰了出去。
    容莺总算安分了下来,气恼地坐着一动不动。
    “你想知道什么可以问我。”他知道她心中有怒,便又说:“我并非不让你去。”
    容莺眼中微动,问他:“阿宁为何会落入你们手中,此地与扬州相隔千里,你做了什么?”
    “是李愿宁私自从扬州出逃,在洛阳时暴露了身份,被洛阳长史捉住献到我这里,她宁死不屈,执意要见她兄父,我也只好带她一路北上,如今安置在绛州太守府中。”闻人湙并没有骗她,说的也都是实话,只不过他原先带着李愿宁也并非好心,本是有意用她要挟容莺,只是还不等李愿宁起到作用,晋州就提前将人给他送了过来。
    “我要去见她。”
    “她身体健朗,无需你费心,先把粥喝完。”
    容莺听话地端起碗,几口就喝完了一碗鸡丝粥。
    等容莺急着朝外走的时候,闻人湙又将她往回拉了一把,她恼怒道:“你还要做什么?”
    “外面在下雪。”他说完,将臂弯间搭着的厚实的外袍给她套上,又为她裹了一层披风。
    待她被裹得严严实实,只从兔毛领子中露出半张脸以后,闻人湙总算满意地拍拍她。“好了,我们走吧。”
    “你去做什么?”她语气不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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