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话一出,屋内寂静一片,有人悄悄去看闻人湙的表情,也有人阴沉着脸不说话。
话头是许三叠挑起来,他听了这种回答连笑都绷不住了,只怕闻人湙今晚和容莺吵起来,到时候还要怪罪于他,只好干笑两声想将此事翻篇。“大过年说什么死不死的,好不吉利,说点吉祥话不成吗?”
李愿宁冷嗤一声,也瞪了许三叠一眼,气氛突然就剑拔弩张了起来。
只有身处焦点中的闻人湙一言不发,淡然自若地饮茶看书,目光只偶尔落在容莺身上。
恰好在这时候,李恪怀里的小平安哇哇大哭,他只好抱着孩子去找奶娘。萧成器提议道:“从前我们萧家的兄弟姐妹都是一起吃年夜饭,饺子里包一枚铜钱,倘若谁吃到了有铜钱的饺子,来年便是有福气的一年,遇到什么事都会无灾无厄的过去。虽然现在我们不是一家人,但是能在一起也是缘分……”
说到这里众人齐齐看向他,萧成器也颇为心虚的顿了一下,强撑着尴尬继续道:“孽缘也是缘。”
原本兴致恹恹的容莺也有了神采,问道:“真的不是骗人吗?”
萧成器笑容苦涩,说道:“应当是真的,去年还是我第一次吃到铜钱,结果平南王府抄家,萧家平安无事的就剩我了。”
李愿宁欲言又止,安慰的话卡在嗓子边又不知道该不该开口。最后萧成器一笑而过,问许三叠:“你那有没有铜钱?”
“我身上可没这寒酸的铜板。”
容莺疑惑地问他:“我记得大理寺少卿的俸禄并不多,刑部就更少了,你又没有什么功劳,哪里来的银钱?”
许三叠看向萧成器,故意调侃道:“王馥雪给我的呀,她可是有名的商户,做生意发了大财,我与她认识好多年,帮了她那么多忙,小钱还是能分到的。”
萧成器一听王馥雪的名字,脊背都不由地挺直了,只等从许三叠口中听见什么浑话就要动手。
最后还是李恪从袖子里掏出了一枚铜钱,将它递给容恪,说道:“我这里还有一枚,你洗一洗包进去试试,看看今年谁有这个福气。”
饺子包了满满一大盘,容莺盯着容恪将铜钱包进去,连着观察了它好一会儿,似乎要将这个饺子的形状牢牢记住,好在锅里捞起它,成为那个有福气的人。
李愿宁觉得好笑,便说:“你若是刻意去记住它反而不灵了。”
容莺撑着脑袋,无奈道:“可我运气总是不好,一直以来都没遇上什么好事,总该让我有福气一次吧。”
包完饺子以后,炭盆边的酒水也温好了。容恪帮着侍女将满满几大盘的饺子送去厨房,而后众人就一起坐在桌边等着上菜。
闻人湙自始至终都不大参与他们的对话,孤零零地坐在不远处,无论从身份还是性格而言都带着些疏离,让人莫名不愿靠近他。
容莺几日前与他争吵,一直没有消气,始终冷淡地对他。
等容莺和李愿宁洗完手上的面粉回屋的时候,闻人湙已经不在了,也不知道去了哪里。
容恪回屋拿酒,正好见到了闻人湙正在拿帕子擦手,起初他也没放在心上,一直到大家喝酒吃菜正兴致浓厚的时候,他去厨房看了一眼饺子熟了没有,见到灶台旁还有一口锅正生着火。
这个时候菜都上全了,厨娘也回去和家人吃年夜饭,就剩下饺子他们自己看着火,好端端怎么还剩下一口锅煮着东西?
容恪心中疑惑,便揭开了锅盖去看。
偌大一口锅,清水正沸腾的冒着泡,里面只孤零零地飘着一个白而饱满的饺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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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莺第一次与朋友一起过除夕,与从前的感受大不相同,听着李恪他们说起军中的趣事,心情也不由得好了起来。许三叠与萧成器趁着容莺兄长不在,撺掇着她饮酒。
容莺不知道怎么的,竟下意识去看闻人湙的表情,他将自己的酒杯推给她。“这酒烈,只喝一杯,好吗?”
她竟也没计较,点了点头算是答应。等容恪回来,神情复杂地瞥了闻人湙一眼。
闻人湙和他对视上,又各自移开目光。想必他的心思容恪都明白,更不会在此刻戳穿。
过了不久容恪便说道:“饺子应该熟了,我去端来。”
萧成器起身应道:“我帮你一起。”
他刚说完,身旁的闻人湙起身将他按回位子上。“你坐着。”
接着闻人湙就走到了容恪身边,众人还当容恪会嫌恶地让闻人湙滚远点,结果他却没什么表示,只是冷淡道:“那就走吧。”
李愿宁有些惊讶,说道:“三皇子不是恨不得要杀了他,两人一起走没事吗?”
容莺也正疑惑,摇摇头:“我也不知,但这应当没什么,闻人湙从不干让自己吃亏的事。”
虽然嘴上说着是去帮忙的,等回来的时候还是容恪一个人端着装满饺子的大碗,闻人湙只单拿了一个茶盏。
许三叠笑道:“这里的茶虽不算上乘,倒也不至于难以入口,你竟挑剔到去重新泡茶,喝酒不成吗?”
闻人湙淡淡道:“我不饮酒。”
“哦对,你还在喝药。”
容恪给众人分了饺子,各自吃了起来,由于包饺子的水平参差不齐,席间的嘲笑声就没停过。闻人湙也看到碗里有一个包得十分扭曲古怪,一看就出自容莺之手的饺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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