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晏储闻言,面上更加柔和:“舅母这话说得,孤还担心舅母会怪孤罚了表哥呢。”
费夫人忙道:“这哪能怪你?我知晓你都是为了他好,他要是敢怪,舅母帮你教训他!”
宋晏储脸上合时宜地划过一抹感动之色:“孤与表兄在坤宁宫同日出生,可谓亲如一家,孤又怎么忍心对表兄下这般狠手?无非朝廷之上有些风言风语,未免殃及表兄,孤才率先出手。”她沉沉地叹了一声:“舅母能理解,简直再好不过。”
费夫人道:“我知晓,你一直都是个好孩子。”
费夫人又絮絮叨叨地说了一些话,宋晏储乖巧听着,偶尔会插两句话,不着痕迹地套她的话。可不只是巧合还是怎地,每次都被她绕了过去。
宋晏储心中隐有怀疑,却见费夫人轻轻打了个哈欠,面上有些倦意,就起身道:“舅母身子尚未大好,孤便不多叨扰,待舅母身体大好,再进宫陪陪母后。”
费夫人笑弯了眼:“好,好,现下入了秋,天儿也凉了,殿下也得照顾好自己,多穿些衣。”
宋晏储笑着应付她两句,这才转身离去。
费家贵为皇亲,内里装潢奢华无比,就连园子里的假山流水,也是无一不精。
费鄂决心要留宋晏储用午膳,宋晏储也是应了下来。此刻时间尚早,便让下人领着她花园里走走。
秋日大多数花卉都已凋零,费家花园里却是百花盛开,争奇斗艳,宛如一派春景。整个京城除了御花园,怕是再没有哪家有这般手笔,可见费家财大气粗。
穿过假山池水,宋晏储正欲往正厅走去,却见前方的木芙蓉树前一身着月白衣裙的少女翩然而立。
那少女听见动静后蓦然回首,容貌秀雅别致,俏丽杏眼含雾,看着来人后便是掩藏不住的喜色。
她盈盈施了一礼,声音清脆娇婉若空山莺啼:“见过殿下。”
宋晏储眨了眨眼,身后的陈玉连忙提醒:“这是费三爷的嫡女,费三娘子。”
宋晏储恍然,微微颔首:“三娘子。”
费青瑜抿了抿唇,雪白的面上透着一层薄红,她螓首低垂,声音细弱:“殿下是来逛园子的?”
宋晏储没察觉到有什么不对,映象中这位三娘子似乎一直就是这般模样,她环视四周,笑道:“看惯了江南水乡,京城的园子倒是别有一番韵味儿。”
三娘子轻轻笑了笑,她快速抬眸看了一眼宋晏储,就见她长身玉立,容色姝丽比园子里的花还要艳上几分。
费青瑜贝齿轻咬下唇,鼓足胆子,张口正要说陪她一同逛逛园子,却忽听不远处传来一道清朗的声响:
“殿下,到时候用膳了。”
费青渟大步踏来,款款飘动的衣角抚过金黄的怀菊,衬得君子挺立,转眼就到了宋晏储面前。
费青渟看着不远处的三娘子,眉梢微挑,颇为讶异道:“三娘也在?”
费青瑜咬了咬下唇,脸色不太好看,她勉强笑了笑:“大哥。”
费青渟目光在她面上顿了顿,而后温言出声:“时辰也不早了,你也回去用膳吧,免得三叔等急了。”
费青瑜心中苦涩,只能低头应是:“青瑜这便退下了。”
她款款转身,目光又依依不舍地在宋晏储身上流连片刻,这才莲步轻抬,缓缓离开。
费青渟站在不远处,将她的小动作看得一清二楚,一时之间薄唇紧抿,素来清润的目光也是一片晦暗,看着她的背影带了些审视的意味。
“表兄?”宋晏储丝毫没感觉到兄妹之间的波涛暗涌,疑惑出声。
费青渟勉强笑了笑,躬身为她引路:“祖父命厨房备了殿下最喜爱的一道菜,殿下请——”
第22章 抓住她的衣服,扬手就要……
自费家回来后,外界的风声便是一转。太子亲自登门拜访,费鄂又在大门前做了那么一出戏,可见费家并不是真的被皇室厌弃,原本有心疏远他们的人家就又靠了上来。
费鄂心中自是高兴,宋晏储却对那些没兴趣。之所以会去费家那么一趟,一来是因为费家现在的确还有用,真把人逼急了后面怕也有不少麻烦;二来也是免得总有些人来烦,不得安生。
她这些日子清闲无比,又对外放出什么消息说在养病,就连早朝都不用去。时不时就侍花弄草,得了趣便去审问审问东宫那些被清理出来的探子,日子倒也不无聊。
这样的日子过了几日,直到陈玉看不下去她一直待在东宫里闷坏了,费尽心思给她找一些事做。
“殿下也多该出去走走。”陈玉立在她身旁,苦口婆心劝着:“奴才听闻今儿晚上碎玉楼会给岑家郎君举办梳拢礼,届时宾客出价,价高者便能得岑郎君一夜相伴。殿下可要去看看?”
像是碎玉楼这种腌臜之地,平日里陈玉自是不会提出要让宋晏储去。可今日不同,那要挂牌梳拢的是岑家郎君。先不说他的身份,只殿下那日中了药就是让他们去寻岑家郎君,最后虽说出了意外,但陈玉却是没敢忘记那事。
——也是担心那素有京城第一公子美名的岑郎君万一真的遭受了侮辱,怕是会坏了殿下的事。
“岑蕴和?”宋晏储侍弄花儿的动作果然一顿,她皱了皱眉道:“这碎玉楼背后的主子也真是有胆。”
岑蕴和虽是罪臣之子,但在京城好歹也是颇有名声,虽说沦为贱籍,但京城上下推崇他的文人学子也不在少数,碎玉楼如此大张旗鼓,倒是不怕自己被那些人的唾沫淹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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