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淮撇撇嘴,没再多说什么,只自顾自地夹着盘子里的饺子填进嘴里,却不想下一瞬“铿”的一声脆响,萧淮脸色一僵,而后猛地低头,“呸”了两声,吐出一个铜板来。
宋晏储见状不由挑了挑眉,赞道:“好彩头。头一个带铜板的就被你吃了。”
萧淮吃得急,那铜板是真真毫不客气地硌在了牙上,只觉得泛酸。他咧了咧嘴,看着那没铜板也是有些惊奇。
他运道向来算不上好,这还是头一回吃到带铜板的饺子。
陈玉在一旁看着,也是不由赞了一声。
宋晏储本来对这些所谓的彩头没兴趣,可看着萧淮吃出来一个,她也起了些兴致,又夹起了一个饺子——
可结果。
“叮叮叮叮”,一个两个三个四个……铜板落入盘中的声音不住响起,慢慢堆到桌面上。宋晏储本来只是有些兴趣,可见萧淮一而再再而三地吃出铜板而她面前始终空空如也嘴角也不由抿了起来。
“叮——”第九个。
宋晏储忍不住放下筷子,转头问陈玉:“一个几个铜板?”
陈玉也有些哭笑不得:“十、十个。”
宋晏储回头看着那又有些茫然又忍不住得意的萧淮,牙忽然有点痒。
萧淮还在那洋洋得意:“臣在军中的时候每年吃饺子的时候从未吃到过铜板,今年定是殿下福气庇佑,一连吃出这么些个。”
宋晏储见他得了便宜还卖乖,呵呵一笑,一把把二人面前的饺子换了换,然后夹起一个饺子就往嘴里放。
萧淮也是生怕真把宋晏储惹毛了,没敢计较。他神态自若地夹起一个饺子——
又是“叮”的一声脆响,第十个铜板。
陈玉忍不住捂住了眼。
宋晏储慢慢抬眸,缓缓地凝视着他。萧淮摊了摊手,这回是真的有些无辜。
他把面前的铜板往宋晏储面前推了推,小心翼翼地道:“殿下要是不嫌弃,臣的这些铜板给殿下……?”
宋晏储又是好气又是好笑,一把夹起一个汤圆塞到他嘴里:“吃你的吧。”
萧淮脸色一苦,嚼了几口就咽进了肚子里,然后忍不住瘪了瘪嘴。
啧,甜丝丝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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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夕当夜皇帝会在宫中举行宴会,也是每年的惯例。往日的时候这种宴会都是皇后携皇帝身边的大太监一同举办,只今年特殊,皇后还在禁足,后宫一应事务都由清流出身的徐妃来处理。
甚至还是前两日的早朝上,众臣纷纷求情,皇帝这才把皇后的禁足解了。否则堂堂皇后却因禁足无法出席宴会,那才真是脸面无光。
宫廷宴会看起来名头不小,但实际上因着天气寒冷,等到开席,席上大多也没什么热乎的食物能用。宋晏储早早就习惯在宴前先填饱肚子,甚至文武百官,也知道这个宴会重点不在吃喝。皇帝也会尽快结束,放那些臣子归家,同父母妻儿团聚,共享天伦之乐。
宴上文武百官先至,宋晏储后到,帝后二人则是姗姗来迟。皇后被禁足多日,哪怕穿上皇后朝服,涂上厚厚的粉,面色还是有些不好看,也难得的没有多言。
众臣见过帝后储君,悠扬的丝竹声便响起,大殿内推杯换盏,也逐渐热闹了起来。
宋晏储身子不好,就坐在皇帝下首,滴酒不沾。在她旁边则是皇帝唯一的弟弟誉王。誉王素来是个奢靡享受的性子,哪怕此时也不愿委屈了自己,吩咐身后的宫女将他桌案上的菜点都热了一遍,又请示了皇帝,点了些自己爱吃的菜,一时之间倒是逍遥滋润,桌案上热气缭绕,看得一旁的大臣眼馋不已。
誉王很好心的看向宋晏储:“太子侄儿可要来一些?”
宋晏储轻轻笑道:“有劳王叔,孤来之前已用过膳食。”
“哈哈哈,既然如此,那王叔就祝新的一年,侄儿身体康健,平安顺遂。”誉王仰头大笑,示意身后的宫女倒满酒杯,而后仰头一饮而尽。祝福之词虽说简单,但难得的是包含了长辈的心意,也没那么多花里胡哨的。
宋晏储嘴角的笑带上了几分温度,也冲他举了举杯盏:“那侄儿便以茶代酒,也祝王叔新的一年万事顺遂。”
叔侄俩其乐融融,下方有看到的官员见状也是暗自点了点头,老怀欣慰。
宴会过半的时候,宋晏储便借口身体不适离开了大殿。萧淮一直在她身后跟着,他倒是胆大包天,也不怕被旁的武将认出来。
许是因为上次那件刺杀,哪怕明知道这件事有蹊跷,萧淮仍旧是不放心,近来一直寸步不离地跟在宋晏储身边。他本以为离席之后是要回东宫,毕竟时辰已是不早。却不想宋晏储走到一半直接换了个方向,最后在一处高塔前听了下来。
“殿下这是要做什么?”萧淮开口问道。
宋晏储已经踏上了一层台阶,回眸望他:“想看看整个皇城吗?”
萧淮挑挑眉,想,怎么不想?
“此楼名为奉天,是与天最近的地方。”
台阶一层又一层,萧淮紧紧跟在宋晏储身后,目不斜视地看着她。宋晏储看着虚弱,这一层层爬上去,竟还有余力。
“每年除夕,孤便喜欢在这里呆一会。”
二人慢慢向上爬着,终于在一刻钟后爬上了顶峰。
宋晏储抬脚微微用力,平稳地站在了最顶端,此时的呼吸也开始带着些喘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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