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嘉致的八卦劲儿上来了,抓住重点:“什么陶瓷杯啊?那么宝贝?”
霍修廷没有再出声。
谢妤茼虽然站在里屋,但还是能够清清楚楚听到霍修廷所说的话。
她有些意外,他竟然对那个杯子会那么执着。
事实上,谢妤茼对那个陶瓷杯倒是还有一些印象。记得那是两个人刚开始谈恋爱不久,一起制作的一对陶瓷杯。她有一个,霍修廷也有一个,是互相送给对方的。
那次圣诞节,也算是他们两个人自从霍城确定恋爱关系回来之后的第一次约会。
谢妤茼不想张扬,和霍修廷约定两个人要瞒着所有人才可以谈恋爱。可霍修廷哪里肯,他谈个恋爱恨不得昭告全天下,甚至想在谢妤茼的身上打上他霍修廷的标签。
不过最后霍修廷还是妥协,他只将自己恋爱的关系告诉了最好的哥们儿蒲驯然。
圣诞节那次约会,毫无任何经验的直男霍修廷还打了个电话请教好友蒲驯然,最后带着谢妤茼去蹭人家约会的地方,去的就是一个手工制作陶瓷杯的地方。大少爷财大气粗,直接包了人家门店一整天的生日,用最直男的方式上演浪漫约会。
制作陶瓷杯的店家说,杯子的寓意是一辈子。
一辈子,是一个多么沉重的词语,又是多么浪漫的词汇,让他们两个人趋之若鹜。
于是霍修廷和谢妤茼两个人贴在一起,一起制作一个杯子。他们一个手心贴着另外一个人的手背,大手包裹着小手。
那个时候谢妤茼还真的想过,要是一辈子都那么甜蜜就好了。
杯子做好之后隔了好几天再送到他们的手上,霍修廷就当宝贝似的收着,谁也不让碰。
一直到后来谢妤茼亲手从他手中抢走那个杯子摔碎在地上,四分五裂,他蹲在地上看着那些陶瓷碎片,满脸的绝望和不敢置信。
那天的霍修廷,真的是很伤心吧。
*
今晚这顿晚餐也算是其乐融融。
霍修廷在饭桌上开了尊口,对谢宏远说:“叔叔,再怎么说我都算您半个女婿,无论做什么,我都是义不容辞的。”
谢宏远毕竟是长辈,总有些抹不开面的时候。可霍修廷主动提及,那就算是低着头给了他一个面子。
韩宜也是聪明人,有时候怕话题会走偏,就会笑呵呵不着痕迹地转移。
谢嘉致这个傻小子更是一张嘴都停不下来,坐在霍修的身边一直叽里呱啦吵个不停。也不知道为什么,他和霍修廷总有说不完的话。连韩宜也说:“这个嘉致,你别老是烦着你姐夫。”
霍修廷倒是不在意,甚至和谢嘉致有说有笑的。他这个人,好像跟所有人都能聊到一块儿去,上至八十岁老大爷,下至三岁小孩。
可谢妤茼吃的这顿饭却是毫无胃口,总觉得这一切都是暴风雨前的短暂安宁。
饭后,谢妤茼开车,霍修廷坐在她的副驾驶上。
霍修廷下午是司机送来的,他知道在谢家要待上不少时间,所以让司机先下班回去。这会儿,他名正言顺地坐在谢妤茼的车上。
谢宏远和韩宜亲自出来相送:“路上小心点。”
霍修廷说:“您二老快进去吧。”
谢妤茼也挥了挥手说:“叔叔,妈,我们走了。”
这也是为数不多的时候,谢妤茼开车,霍修廷像个二世祖似的懒洋洋地靠在副驾驶上。
他们两人这一晚上都没有互相和开口和对方说一句话,在谢家干脆都不需要伪装。说来也是有趣,在霍家的时候,霍修廷倒是很会伪装夫妻恩爱的画面,谢妤茼也乐意配合。但到了谢家,他整个人看起来就好像放松许多,不需要特地伪装。为此谢妤茼也好好琢磨过霍修廷为何这样,估计他在谢家是真的没有那些勾心斗角的压力,所以也不需要费力讨好任何人。
谢妤茼原本以为彼此的这种沉默会进行到底。
一直到车开过湖泊旁时,霍修廷淡淡道了一声:“停车。”
谢妤茼不明所以,也只能把车停靠在路边。
这附近一带鲜少有人经过,风景倒是十分宜人。如果谢妤茼没记错的话,前面就是一个湖泊。只不过她印象当中,这里以前并不是这样,现在好像是被开发过,现在变成了一个湿地公园。
夜还不深,才八点多。今晚是个下弦月,弯弯的月牙挂在天边,星光熠熠在天空。
霍修廷侧头看着谢妤茼,说:“谢宏远想要一笔出口转内销的订单,前前后后不知道让人送了多少人情。”
谢妤茼知道他没有在说废话,她缓缓地靠在车座上,思绪有些放空。
该来的还是来的,仿佛一年前那般。她思绪万千,最后全都化为无形的轻声叹息。她不是没有想过好好地去经营目前的这个局面,但现实告诉她,这不是她能够掌控的。
一段平等的关系里不应该夹杂这些利益和绑架,而她和霍修廷之间却永远不够平等。
霍修廷继续说:“我这个做女婿的,哪有不帮的道理。”
“那你帮了吗?”谢妤茼有些机械地询问。
霍修廷没有出声,而是把车座位往后挪了点。姿态慵懒,不知道是不是晚上喝了一点酒的缘故,整个人看起来有些漫不经心的。
他轻轻拍了拍自己的大腿,对谢妤茼说:“来,坐我这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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