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姐,我是真的觉得和他在一起很开心。”云灵苦恼的托着下巴,小心翼翼的拽着她的袖子“姐,你不会告诉爹爹吧。”“我不说又如何,你婚期将近,迟早是要断的。”云樱泠然道,衣袖翻转间如莲花开落。
“那我…姐,我怎么办啊!”云灵急得眼泪都快出来了,倒是让云樱吓了一跳,她是认真的,那沈竹……
“那人是怎样的人,会有沈公子对你好吗?”她终是不忍逼她,柔声问道。“姐,那不一样的,爱不是谁对你好就会爱上谁的”云灵花容月貌的脸皱成了苦瓜“我原本想着嫁个素不相识的人还不如嫁给沈竹那个傻小子。”“你也知道他的性子,他会把整个京城都掀了的。”云樱替妹妹理理散乱的鬓发,宽慰道“灵儿,你大了不可以那么任性的。”
云灵颤了颤,没说话。好一会儿才抬头半真半假的笑道“姐,我开始忌妒沈竹了。”云樱一惊,却只是温和道“我只是觉得你跟了他至少是不会受什么委屈的。你若真的不肯,叫那人上门提亲吧,爹爹那儿我帮你说。”
“姐,我不是那个意思!”云灵拽着她害怕她真生气“我是真的嫉妒!”“我也是说真的。”她拍拍她的肩膀,笑得温柔“没什么比你的幸福更重要的。”“恩”云灵抱紧她,乖巧的应了“姐,我会听你的,不会任性的。”可是,姐,父亲不会答应的,他是契丹人,父亲绝对不会答应的。姐,赌上你的幸福你会怪我吗?
一场瑞雪在婚前降临,银装素裹的山河辽阔,美不胜收。
那晚她陪着灵儿睡,聊了一晚。她将最诚心的祈愿上达天听,愿她的妹妹从此平安和乐,福寿绵长,如此方能弥补她的过错。
晨起,画峨眉,起严妆,点朱唇,佩珠玉,镜里的人儿美的像从画里走出来的仙女,她放下木梳,就要盖上红盖头了。云灵却反身抱紧了她,声音哽咽“姐,我舍不得你,好舍不得…”“作新娘子的人了,胭脂都要哭花了。”“花了就花了”云灵跺脚“我就不信我妆花了他就敢不娶了。”
吉时到,鼓乐鸣,花轿起,她最疼爱的妹妹就要嫁给她喜欢的人了。
……权贵如云,贵客临门,玉堂花暖,酒香四溢。
云樱寻了处安静的地方,抱着酒壶第一次喝得醉醺醺。皎皎月光,明明白雪,素素绢裙,美得出尘。昏过去的最后一刹那看到的是云灵愧疚的脸。
再醒来就是在新房了,紧拥着她酣睡的男子并不知道等待他们的是怎样一场混乱,一切已成定局,如果这是灵儿的意思,那么他愿意成全。姊代妹嫁,一夕之间闹得人尽皆知。他不愿她,她亦不好再出府见人,举案齐眉,相敬如冰莫过于他们了。
提着食盒云樱轻快的向自己的西院走去,没什么可怨的不是吗?至少他还没有轻易言恨。
他始终觉得那是个值得尊敬的女子,回廊舞雪间张旭尧清瘦的身形从容淡定的仿佛任何事情都无法动摇他的心。一身蓝衣似从江南的青衣小巷走来,翩翩浊世佳公子也不过如此了吧。
“少夫人,是张公子呢!”丝罗撑着伞追上来,眼尖的发现那伫立亭阁的男子,云樱一回眸就坠入他淡如月华的目光中。张旭尧,父亲是已退的前首辅,为人低调,虽说他只在朝中拣了个不轻不重的闲差,可首辅大人门生众多,朝中人见他大多都是要称一声公子,卖三分面子的。
云樱想了想皱皱眉,把食盒递给了丝罗,撑了伞便步入石径,上了阁子。将伞收了抖了抖雪,立在一边,云樱福身行了个礼,道了声安“张公子。”“沈夫人客气”张旭尧回过身,眉目间蕴着远山清峻,有礼而疏离。云樱也不避讳,仰起头问他“公子今日过府,莫不是为了不久后的战事。”“恩”张旭尧浅应了声,不待她开口便道“沈夫人这次还打算飞鸽传计?”他温和的笑了笑,却自有一般气度“哪位一方大将初时是不吃亏的。”“公子不肯?”听出他话中淡淡的拒绝,云樱有些措手不及。“那倒不是”张旭尧静如潭水的目光打量着面前的女子“夫人为什么不顺其自然呢。”
“战场凶险,没有那个妻子愿意看自己的丈夫以身犯险的。”云樱有些不安的握紧手心,低了低头道“是我为难公子了,叨扰了。”“沈夫人”听她误会了自己的意思转身要走,他这才道“我并不是那个意思,只是觉得有些话夫人是可以亲自和他说的,不须顶了我的名,你出的那些计策他事后也是赞不绝口的。”
难得的,那张素静的脸在听到他最后一句话时露出了干净的笑容,虽然最终还是变得苦涩“不用了,我的话他哪里听得进,不对着干就不错了。”
“所以我说,沈竹他需要长大,不能永远像个毛头小子一样,凡事都只能看到表面。”
雪花飘飘,那阁上两人一个白衣胜雪,不染纤尘;一个蓝衣清雅,风露高洁。女子仰首向高大的男子说些什么,露出脖颈娇好的轮廓,墨一般的长发用一根雕莲银簪挽着,散散的自纤瘦的后背顺直垂下,衣袂翩然。男子温厚的笑容暖了冬日的清寒,温润如玉的眼睛蕴着茶香水意,长身玉立。好一对神仙美眷,丝罗抱着食盒痴痴的想。
靴子在雪地里冷硬的踩出吱呀吱呀的声响,披甲按剑的英挺少年一身锐利,意气飞扬,削薄的唇难得的高高扬起,骄傲不羁。只是在看到丝罗的时候狠狠皱了下眉,那个女人的丫头?那女人不会这会儿还在外面待着吧!刚刚娘还在骂他没有好好照顾她,要是再冻病了又是一堆麻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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