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竹”冰冷的小手握紧了他的午,他回眸看她“是不是昨天和姐姐闹翻了,姐是不是生我气了。”“放心,无事”沈竹安抚性的将她冰冷的手包进自己的大掌“可,沈竹,我们就这么过来,姐姐在爹娘面前会不会很难做。”“…她一直很得长辈欢心,能应付的来的”沈竹话虽这样说,紧皱的眉头却没有一点松开的痕迹。他没办法了,休了她,他办不到;不管灵儿,他也办不到。他只能这样了,由她爹娘来说,她那么孝顺总该会听吧,忽然觉得自己卑鄙了,这样逼迫一个女子,可他能怎么办,他已经没办法了。
马车在葛府门前停下,他小心的护着云灵下车。快两年了,再次回到熟悉的家,云灵只觉得热泪盈眶。
天伦重聚,大堂里云灵与葛夫人抱头痛哭,葛太傅那般刻板的性子此刻也仅是说了句“回来就好,回来就好”毕竟是自己最疼爱的小女儿,再怎么样也舍不得多苛责什么。
“灵儿啊,你这一年去了哪儿呢,可急死娘了,你怎么和沈竹一起回来了”擦干眼泪,葛夫人柔声问道。终究还是躲不过,云灵求救的看了一直沉默不语的沈竹一眼,一双水眸里尽是无助。这般明显的动作葛家夫妇如何能看不到,一时间面面相觑。沈竹长舒一口气,一直紧握的拳头慢慢松开来,缓缓上前“爹,还请借一步说话。”
书房外云灵紧紧抓住葛夫人的手,心忐忑不安的跳着,下唇咬得发白,全身都在不停的抖着。“灵儿,到底怎么了,你跟娘说啊!”葛夫人也急了,她却只是一个劲的掉泪,面色惶恐不已。许久,只听得屋里“碰”的一声响,云灵身子猛的一抖。
“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书房内沈竹强忍下那一棍打下来的痛楚,纹丝不动的跪在葛太傅面前用沉稳的声音说道“灵儿怀了我的孩子,三个月了,我要迎娶她做平妻。”“你…”葛太傅气得全身发抖“三个月,是你出征时候的事,你那时候就找到灵儿了?”“是!”“那时候为什么不带回来!”葛太傅咄咄逼人的问道。
“那是因为…”沈竹一向都不是会说慌的人,此时更是被逼得说不出话来,就在这时,门被闷声推开却是云灵闯了进来,一下子跪倒在沈竹身边“爹,你别逼他,是我的错,是我不愿姐姐为难才不肯跟他回来的!”云灵抬头,满脸都是凄楚的泪。“逆女!”葛太傅气得执起棍子就要打,却被葛夫人狠狠拦住,云灵也被沈竹护入怀里。
“老爷,灵儿还怀着孕你要打出人命来吗?”“我打得就是这个不知廉耻辱没门风的逆女!”“老爷,灵儿也是好心,是怕云樱为难…”
“她现在回来云樱就不为难了么!”葛太傅怒道,高举的木棍却始终没有落下。云灵伏在沈竹怀里哭得泣不成声,听得这一句只觉得连日来所受的委屈都要汹涌而出“你打,你打死我还了,我知道我什么都不如姐姐,不讨你喜欢,你要替姐姐出气就尽管打死我好了!”还不到两年啊,果然所有的人都向着她姐姐了。
“逆女!”葛太傅气得扔了棍子,扶着桌案重重叹气。葛夫人也跪了下来“老爷,事已至此,多说无益。孩子都三个月了沈竹再不娶她,葛沈两家都要颜面扫地啊!”“哼,颜面?”葛太傅冷冷出声“沈葛两家的颜面早在两年前就让你养的好女儿丢尽了!”狠狠拂落葛夫人的手,他望向沈竹“你来这,云樱知道么?”沈竹身躯一震不曾出声,葛太傅自然是明白了“沈竹,两个都是我女儿,手心手背都是肉我偏向谁都不是,若是云樱同意了此事我便不再管了。”“老爷,云樱若是同意他们还用跪在这吗?”葛夫人急道,灵儿在外就与她说道她姐姐不同意她与沈竹的亲事。
“哼,你要是能拉下脸你去说,反正我是丢不起这人,云樱已经做得够仁至义尽了”言罢葛太傅就摔袖离去。
一室静寂里云灵哽咽的去拉葛夫人的袖子却被她抽开了去“灵儿啊,你怎么就这么不争气!”“娘~”她哭着唤她,葛夫人终是不忍的回身看着相拥的两人“灵儿梳洗一下随沈竹回府吧,你姐姐那里我自会去说。”
“谢谢娘”云灵哭着叩首,沈竹眼中一片茫然无措,他似乎将事情越闹越大了。
沈府西院,葛家下人进来时,丝罗正在服侍云樱用药。药里加了黄莲,一口口都苦到心里。
“夫人请大小姐回府一趟,有事相商。”只听得这么一句,云樱就觉得心下一凉,手微抖,药汁就溅上了素净的手腕。
“不去,我们家少夫人不去!”丝罗见她恍惚的模样,陡然回身怒道,下人为难的看着她“滚出去,我叫你滚出去没听到吗?”轻轻一声脆响,云樱抬首将药饮尽,把药碗放在桌上“丝罗,扶我起身,梳妆。”逃避是不能解决问题的,她拖了那么久不肯面对的事情终究要个了断。
钗环翠玉,层层华裳掩去一身浓重的悲伤气息,气度高华,优雅从容。这才是葛云樱,无论落到怎样的境地都不需要别人的同情与哀悯,都掩不去一身气度,穿花拂柳恍如天上仙子不染纤尘。
他们是在葛府门前遇上的,云灵扶持着沈竹,两人相依着向马车走去。云樱远远的看着,清远的双眸看不出一丝情绪,脚步不紧不慢的走了过去。云灵窘迫在那样的目光里,一双手扶也不是放开也不是,两年未见一重逢竟是这般模样。沈竹却在此时强自撑起身来,与云灵保持距离。云樱想笑竟怎么也笑不出来,她原以为他至少会给她留一点余地,一个人去见爹娘,可他还是带了灵儿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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