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你要是能拉下脸你去说,反正我是丢不起这人,云樱已经做得够仁至义尽了”言罢葛太傅就摔袖离去。
一室静寂里云灵哽咽的去拉葛夫人的袖子却被她抽开了去“灵儿啊,你怎么就这么不争气!”“娘~”她哭着唤她,葛夫人终是不忍的回身看着相拥的两人“灵儿梳洗一下随沈竹回府吧,你姐姐那里我自会去说。”
“谢谢娘”云灵哭着叩首,沈竹眼中一片茫然无措,他似乎将事情越闹越大了。
沈府西院,葛家下人进来时,丝罗正在服侍云樱用药。药里加了黄莲,一口口都苦到心里。
“夫人请大小姐回府一趟,有事相商。”只听得这么一句,云樱就觉得心下一凉,手微抖,药汁就溅上了素净的手腕。
“不去,我们家少夫人不去!”丝罗见她恍惚的模样,陡然回身怒道,下人为难的看着她“滚出去,我叫你滚出去没听到吗?”轻轻一声脆响,云樱抬首将药饮尽,把药碗放在桌上“丝罗,扶我起身,梳妆。”逃避是不能解决问题的,她拖了那么久不肯面对的事情终究要个了断。
钗环翠玉,层层华裳掩去一身浓重的悲伤气息,气度高华,优雅从容。这才是葛云樱,无论落到怎样的境地都不需要别人的同情与哀悯,都掩不去一身气度,穿花拂柳恍如天上仙子不染纤尘。
他们是在葛府门前遇上的,云灵扶持着沈竹,两人相依着向马车走去。云樱远远的看着,清远的双眸看不出一丝情绪,脚步不紧不慢的走了过去。云灵窘迫在那样的目光里,一双手扶也不是放开也不是,两年未见一重逢竟是这般模样。沈竹却在此时强自撑起身来,与云灵保持距离。云樱想笑竟怎么也笑不出来,她原以为他至少会给她留一点余地,一个人去见爹娘,可他还是带了灵儿来。
她径直走到他们面前,看了沈竹一眼,轻淡的好像这个人和她一点关系也没有。那淡淡一瞥让少年握紧的拳头青筋突起,云灵头都要埋到胸口去了,糯糯的唤了声“姐姐。”“哼!”丝罗冷笑出声,她怎么还有脸唤少夫人姐姐,沈竹抬头不悦的向丝罗看去却被云樱恬淡的目光截了去。
“孩子三个月了?”云樱伸手替云灵整理了下零乱的碎发,声音恢复一贯的温柔。“嗯”云灵脸红得快要烧起来“姐”“怀孕的时候情绪波动不要太大,爹气起来说话重,你别往心里去对胎儿不好”云樱柔声劝慰道,却是连看都不再看沈竹一眼“我来时命人入宫请了医女,你回府让人看看,你身子一直不大好,第一胎要格外小心。”“姐~”云灵泪水都要掉下来了,她想开口说些什么可又不知该说些什么。“好了,回去吧,今天风大染上风寒就不好了”云樱声音里有些微的疲惫,安抚的拍了拍她的肩膀,便向葛府走去了。
明明是一般无二的面容,为什么无论何时她永远都可以保持淡定从容?看着云樱远去的身影,云灵忽然有些恶意的想,到底有什么可以打破姐姐的伪装呢,明明她看见自己被她的丈夫护在怀里,为什么她不委屈的哭呢,狼狈的和当初的自己一样,鬼使神差的云灵脱口而出一句话“沈竹,姐姐怎么这个样子,她真的爱你吗?”
葛家。在她冷淡的目光下,所有悲悯同情亦或是不屑的目光通通收起,葛夫人在她闺房里等她,云樱先遣了丝罗下去。
云樱一步一步走近那个屋子,她走得极慢,好像每一步都会耗尽她所有的气力和勇气。推开门,她看见那个有些疲惫的妇人正揉着额头坐在桌前,她额角又添白发了,母亲…老了。心里无由的涌出一股酸涩来,云樱垂首,轻柔而恭敬的唤了声“母亲。”
葛夫人慢慢抬起头,见了她,拍拍身侧的软凳“云樱来了,过来坐。”“是”她乖巧的坐下,目光沉静的看着裙裾上纠缠的枝蔓,葛夫人见她无意开口,轻叹了口气只好又出声道“云樱,你一直都很懂事,我们从来没为你操过什么心。”“是”她低声应了,云淡风请的辨不出喜怒。“云樱,娘知道这件事很让你为难,可灵儿已经有了孩子,你就让她进门吧。”明明握着她的手是那样温厚为何她却觉得寒意不断的渗入身体“娘,您能告诉我,我为什么要让吗?”明知道那个孩子不是沈竹的,云樱却有种比背叛更难受的感觉。如果他们真的要在一起,娘也会逼着自己接受吧。
“云樱~”葛夫人似是有些不能理解“你怎么会计较些这些来了,你一直不是都很忍让妹妹的么…”“娘”她第一次失礼的打断了母亲的话“难道您觉的丈夫是可以用来分享的吗?”“云樱,你不要无礼取闹,灵儿已经有了沈竹的孩子,你不让她进门她一个人怎么办?”葛夫人第一次被女儿咄咄逼人的顶撞口气不自觉的严厉起来“况且,两年前她是为了你这个姐姐才逃婚,不然她早就成了沈竹的妻。”这话说的还真是伤人,云樱扬眉轻笑“娘,不管为了什么,婚是她自己逃的,没道理她走了我就要顶上,她回来了我就要自请下堂吧。”
“云樱”听出了她口气中的委屈,葛夫人也觉得自己过份了些,软了口气“灵儿虽有错,但平妻入门你还是姐妲。再者你嫁去沈家两年了至今无所岀,按理早犯了七出之条,沈竹迟早是要纳妾的。你们姐妹俩一母同胞,总比被那些外人欺负的好吧。你是她姐姐,妹妹有错你多提点忍让些,不是应该的么。”连七出之条都搬出来了呢,云樱极力压抑着胸口涌动的负面情绪,出口的话仍是带着冷意“姐姐,就因为这个我什么都要让吗?原来母亲还记得我和灵儿是一母同胞啊,那母亲可还记得我比灵儿大了多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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