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天主要就是置办些东西,把酒席办了。舒家这边本应该陪嫁的棉被褥子也都不用准备了,因为路上不好拿。
舒昌明本来有意见,表示“太突然”。徐银玲推了推他:“人家部队有规定的,请假不容易,咱们的服从程营长的时间安排。”他也没再说啥。
最后大家都同意,一切从简。约定到了后天中午,两家人一起去国营饭店吃个饭。
舒月觉得这样就挺好,省的外人看热闹,毕竟是嫁个二婚,少不了有些人揶揄看笑话。再说了,不相干的人,祝不祝福有什么所谓?
她本身对七十年代的婚礼也没啥期待,如果真的按照全套流程认真细致的去办,也挺尴尬的。
在现代的时候,她曾经想过自己的婚礼是什么样?想来想去,还是想要旅行结婚。线路她都规划好了,去北欧几个国家玩上一个月。
程山这边更不想大办,军人都干脆利索,不喜繁文缛节。其实,他“一婚”的时候,村里人压根都不知道。后来突然抱回来俩孩子,大家才知道,原来程家老三结过婚了。
徐银玲主动提起彩礼,程山说给两百块钱外加些票证,另外再买几身衣服,三转一响和家具用品,到了新家再置办。
徐银玲一边高兴,一边又酸溜溜的。高兴的是能得一大笔钱,两百块顶上她快一年工资了。酸的是没想到条件这么好,王家给彩礼也不一定能超过他。
下午这么一顿闹腾,不仅纺织厂家属院的邻居们,就连镇上其他街道的人,都知道了舒月要结婚的喜事。出门碰上、串门聊天免不了要议论几句。
“哎呦喂,舒月还真要嫁给那个当兵的?这事儿可真急。”
“别说,那男人长得是真俊,我咋没那个好福气呢。”
“其实吧,养孩子也不难,有苗不愁长,捎带着就长大了。多添双筷子的事儿。”
“你们说,是不是舒家早知道人家条件这么好,才不管不顾的要嫁过去?”
好大的醋味儿……
而且都是背着醋罐子讨饭——穷、酸。
*
大家散去以后,舒月带舒兰跟小朋友在院子里玩跳绳,她则在一旁呆呆的出神,慢慢消化穿过来的这段时间发生的事儿。
邻居大婶们看她的眼神都透着股子诡异,小孩子们则童言不忌。调皮的王二军直接问她:“你要去给人当后娘吗?听说后娘都是黑心肝的,你以后会不会打小孩啊?”
别的小孩听见以后都围了过来,看着她这个即将给人当后娘的人,满是好奇。
舒月笑了笑:“小孩子别瞎想,后娘也是人啊。我如果给小孩买糖吃,买点心吃,做好吃的,还做新衣服穿,你们说我能是坏人吗?”
舒兰有点不高兴,忽闪着黑葡萄似的大眼睛朝众人说:“我姐姐才不是坏人!”
家属院里后妈就徐银玲一个,别的小朋友都没经历过后妈,所以也反驳不出个一二三来。住东楼的一个小姑娘方艳丽恍然大悟:“我知道了,漂亮的后妈是好人,丑的后妈才是坏人。”
舒月:“……”
什么跟什么啊……小孩子的脑回路真是清奇。
过了一会,舒月又拉起舒兰的小手,带她出去玩,准备跟她聊聊天,重点交代些事情。
自己走后,亲爸形同虚设,继母对她也吝啬关心,这个小姑娘的处境只会更艰难。
上一世,她像舒兰这么大的时候整天跟父母要妹妹,这一世倒是实现了这个愿望。
舒月芯子里换了人,严格地说,她对舒兰只算半个姐姐。但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她已经喜欢上了这个小姑娘,拿她当亲妹妹对待。
她看着眼前的小姑娘,一张鹅蛋脸上粉雕玉琢,那双大眼睛明亮如黑珍珠,鸦羽般的睫毛又长又翘,跟睫毛夹夹过似的,黛色轻眉,显得无比柔美。
不仅乖巧懂事儿,还是个美人胚子。
论起来,她和舒兰也不是特别像。主要是舒兰的长相更柔美,像妈妈;她的长相中带着英气,不知道像谁。
舒月从口袋里摸出了一颗大白兔奶糖递给她。
小姑娘眼睛亮了亮,咽了咽口水,小手剥开蓝白色、还画着可爱小兔子的糖纸,丰腴的乳白色奶糖就露了出来,上面还裹着一层薄如蝉翼的糯米纸衣,刚闻到香香甜甜的奶味,肚子里的小馋虫就被勾出来了。
糖到嘴边,又想起了什么,抬头看着舒月:“姐姐,你不吃吗?”
舒月摇摇头,“你吃吧,姐姐不饿”。她将糖纸接过,揉作一个小团,顺手扔在路边垃圾堆里,省的拿回去被看见。
舒兰现在才五岁,也还是个小孩呢,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平时很少吃到鸡蛋肉类,吃点豆腐就算补充营养了,所以长得瘦小一些,明显缺乏营养。
小姑娘倒是从来不闹。给她吃就接着,不给吃也从不伸手要,更不会抢。
舒月鼓励她,“等姐姐走后,你要变得独立、勇敢一些。自己的事情自己做,做不了的就找大人帮忙。吃的时候该吃就吃,不要谦让,自己要主动些。徐阿姨说什么话,你都别放在心上,我们要做个大度的人哦。如果觉得受了委屈,等姐姐回来帮你收拾他们。”
舒月教她不是为了让她去抢什么,只是保护好自己该得的那一份,至少保证健健康的长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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