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他们时不时的跟老两口打探抚恤金,听说几百块钱,可老两口不在了,也没见钱在哪儿。
那可不是一笔小数目,老两口哪里花得完。他们料想只有一种可能,就是养孩子的那人拿上了。
猜到这里,就觉得不甘心,怎么便宜了一个外人呢。
程山看舒月护着孩子的样,心头一热。有些话他作为一个大男人确实不好说,但有些人的行为真是让人不吐不快。
他看了看孩子们捡的宝贝,想到下午他们那一副模样,心里忍不住笑了。他开玩笑的问:“你们下次去的时候能不能带上我?”
程白鹭想都没想就说:“好。爸爸,海里有坏人,你可以打坏人。”
原来在女儿眼里,他是个工具人……
不过哪里来的坏人?
他走到程全忠和儿子程柏旁边站定,看程全忠一副面瘫又无措的表情,问他:“大哥,你家几个孩子?”
程全忠挤出了俩字:“三个”。
他指指男孩,“这个是老大?”
程全忠点点头。
他看出来程全忠不乐意,可能是被他老婆拉着来的。旁边那个大男孩一直皱着眉冷着脸,应该也一样。
他走到程柏旁边问他:“你十几了?”
程柏看了看他:“十八。”
程山压低声音:“你想不想去当兵?”
程柏脸色微变,眉头舒展开来,“我可以去吗?”
程山:“我可以帮你。”
*
舒月和了两种面团,给大人的面里掺了玉米面,给小孩的是白面。
人太多了,炒菜恐怕有点费菜,她准备做个汤面。
她舀了一勺猪油,烧热以后撒了一把葱花进去炸香,加入水、酱油,最后出锅之前加入韭菜,汤就做好了。
面一锅一锅煮好,捞入碗中,加两勺汤就端上桌。
家里的凳子不够坐,程全忠和程全胜兄弟俩端着碗蹲在院子里吃。他们在家里也习惯了这样吃饭,正经坐下来还不适应。
几个人吃着软乎的面条,喝着热乎的汤。汤里飘着油花葱花和韭菜,闻着就一股香味,吃完一碗又要一碗。
男人吃了三碗,女人吃了两碗才吃够。
舒月料到他们路上可能饿,掺了玉米面的面条故意做得多,她给程山也来一碗,给自己的则是白面条。
程山看看自己的碗,又看看她的碗,用不满的余光扫了一眼,看她脸上并无异样。
心道,完了,这是给他穿小鞋了。又怪自己下午多嘴,问的什么破问题。
舒月没错过他脸上的种种表情,故意装作平常的样子,不过心里却很得意。
他们俩不想出去,就坐在厨房的小凳子上吃面。过了一会程白鹭跑进来,把碗递给她:“我要喝汤。”
舒月看了看吃干喝净的碗,又看她大眼睛闪烁着小星星,似乎吃的很开心。
她给她盛了半碗汤,多放了点韭菜,给她端到外面的桌子上,嘱咐她:“小心喝,别烫着。”
王友英和张秀菊妯娌俩没想到,舒月一个人就能应付这么多人吃饭。
而且也不是啥山珍海味,普通的一碗面条,却能做的色香味俱全,忍不住感慨:还真是个能人,挺会过日子的。
王友英也看出来了,她对孩子挺好的。她们可做不到对孩子这么细致耐心。毕竟不是亲生的,自己家的还疼不过来呢。
晚饭后,舒月让王友英一家住程白杨的房间,张秀菊一家住程白鹭和舒兰的房间,三个孩子只能过来跟他们挤一挤。
程白杨觉得打地铺好玩,非要睡地上。程山给他底下多垫了几层。
程白鹭看自己要和舒月睡一张床,心里还有点不乐意。
舒兰说她睡中间,舒月又给程白鹭那边放了个枕头,担心她半夜滚下去。
结果刚迷迷糊糊睡着,舒月就听到打雷一样的鼾声,从隔壁房间传来,此起彼伏,接连不断。
程白鹭也要坐起来:“什么声音?”
舒月把她按下去:“接着睡吧,有人打鼾。”
程白鹭揉了揉眼睛又躺了下去,哼哼唧唧不高兴。
这帮人得早点打发走,不然晚上连觉都睡不好。
舒月突然庆幸程山不打鼾,不然真有点受不了。
第二天一早,舒月正在煮粥,就看见王友英讪讪地走进来。
王友英说:“大妹子,实在是给你们添麻烦了。那个……我们今天就走。”
舒月知道程山答应帮忙给她儿子安排当兵去,就猜到起作用了。
王友英把两个小的放在娘家,带着大儿子来,就是这个小心思。
程柏上完了初中遇到大运动,后来让他去生产队挣工分,他又不好好干。她看当兵的有地位又挣得多,所以早就动了心思,但是部队里的差事也分好赖,有的当两年又回家种地去了。她想给儿子谋个好差事,最好能当个官,一辈子吃喝不愁,还能帮衬家里养活两个弟弟。
所以弟媳张秀菊提出,去一趟接俩孩子回去领钱的时候,她就同意了。不过她肯定是不想养两个孩子,即使每月领钱,孩子越来越大花的越来越多,到时候能不能够还是个问题。不过这些她都没跟他们讲。
张秀菊眼皮子浅、耳根子浅,咋咋呼呼的,三弟又是个脑子不会拐弯的直性子,自己的丈夫则有点木,根本就不想来,所以他们这帮人主心骨是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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