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老爸没用。复崎红着眼不断地重复这句话。他是两个孩子的父亲,不但照顾不好孩子,竟然还让孩子为他担心,为他争取。这是一个多么大的笑话,耻笑他的懦弱无能。他不能再这样软弱下去了,任由单耀随意处置。他应该变qiáng大,qiáng大到可以成为一个合格的父亲,qiáng大到可以给孩子一个完整的家。
爸爸妈妈在抱着哥哥哭,单初没有过去。他是家里的大儿子,正所谓长兄如父,他都没有保护好幼小的弟弟,他怕爸爸妈妈对他失望。都是他提议要离家出走的,都是他说要去荒无人烟的山dòng的,都是他笨,坏人掉下去,为什么会想着伸手去救。都是他的错,单初抿唇,想哭又不敢哭出声来。
坏人。单初突然奔过去作势要打黑帽男子。
黑帽男子借着两个孩子的光,被救上来。他被风景区的几个保安围在中间,等着警察来了好抓走。黑帽男子有合法的居民身份证,在没有受到指控前,也没有足够的证据证明他是要绑架两个孩子,所以保安不好对他进行捆绑或者压制,只能牢牢地看着他,让他跑不了。
谁知从他们几个人腿的间隙,居然跑进去一个小孩。等他们反应过来时,小孩已经被黑帽男子抓住,将一把小刀要往小孩的脖子上搁。那个小孩不但不畏惧,反而咬住黑帽男子的耳朵,小手还掐着黑帽男子的脖子。
单初的小手掐脖子对黑帽男子造不成什么大的威胁,但小孩子的牙齿可是尖利的很,咬的黑帽男子疼呼连连,所以架刀的手就慢了些。
保安队长趁着黑帽男子慢的这一拍,及时抓住黑帽男子的手。另一个保安趁机艰难地将孩子抢过来,黑帽男子挨了队长一拳,抓孩子的手早松了,就是单初咬着人耳朵不撒口,保安使了大劲才将两人分开,黑帽男子的半边脸已经全是血了。单初也好不到哪去,一张小脸比复宸的还白。
保安队长正要将黑帽男子制服,却听见一声包含着愤怒和心疼的惊呼:小初。他的手一顿,然后就看见一个人猛冲过来,他下意识往旁边避开,结果,冲过来的那个人将躲闪不及地黑帽男子撞的往后退了好几步,又掉下了刚刚才把他救上来的石阶悬边。
复崎冲的力气有点大,到最后他自己也刹不住车,和黑帽男子一起往下掉。单耀冲过去,只抓住了复崎的手,黑帽男子摔了下去。
你疯了是不是?单耀胸膛大起大伏,抬手yù打,却是忍住了。刚才复崎往下掉落的那一刻,他感觉自己的心狠狠一抽,像是有什么宝贵的东西在流失。
警察恰好在这个时候过来,救护车上不了山,几个医生随着警察一起过来。医生看见黑帽男子的惨况,自然先去救重伤患者。如果打电话时报的是这样的重伤,早派医用直升机过来了。
黑帽男子拐骗儿童的罪名要等到他经过抢救之后才能确定下来,而复崎伤人的罪名是铁板钉钉跑不了了。众目睽睽之下,单耀也不好阻拦,就任由警察给复崎带了手铐,押上警察带走。他自己则赶紧带着两个儿子去医院检查身体。
暂时拘留室里的灯光很暗,复崎抱着双膝靠着墙坐在地上。现在的qíng绪已经恢复过来,烦乱的思绪也渐渐理清,他几乎是找到了人生方向般醒悟,静静地等着单耀来救他。
却是一连过了两日,单耀都没来。
你的身份信息我们已经查到了。这一点你不用担心,我们不会将你送出国。审问的警察说道:但是你身份证丢了没有及时补办,而且到公共场所去,我们不得不怀疑你有做坏事的意向。
复崎麻木地点头。往他身上安多少罪名都无所谓,如果单耀有心救他,即便他杀了人,还是能把他捞出去。
身份证丢了为什么不补办?警察敲敲桌子,试图唤回犯人的注意。我们通过你的身份信息,已经联系到你的公司。你要是没有家人的话,可以请他们来为你作保。
闻言,复崎这才找回魂魄。已经通知我的公司了么?那人死了么?要是死了,他就要背负着杀人犯的罪名,那么他的新工作还能在继续下去么,他的同事又会开始排斥他了吧?
警察道:你终于知道问一问了啊。人没死,不过也没过去危险期,医生说得再看看,如果醒了就没事,如果不醒的话,也过不了几天。
我可以打个电话么?
可以,你必须联系上你的家人或者你公司里的上级,让他们来负责你的事。警察将工作的手机递过去。
复崎握着手机,第一个想去拨单耀的号码,手指到数字一前生生顿住。单耀要是肯救他,也不必他多说什么。单耀若是就此放弃了他,那他打电话过去,又能听到什么呢?
还有一个号码,复崎在大学时背的滚瓜烂熟,却没打过几次的号码。这次身陷囹圄,复崎却很想很想打过去。
但最后他却打给了复宸。真正意义上的家人,复崎也就只有两个孩子了。
小宸,胳膊没事吧?不等对方说话,电话一通,复崎就急急地问。
你是复崎?
对方的声音略带些苍老,复崎一下子明白过来是谁。单总,您好,小宸现在可好,他方便接电话么?
不方便。单赋丰冷冷道:他被护士带着出去玩了,以后你别打扰两个孩子,否则,我一定让你知道什么是后悔。
我只想知道他胳膊怎么样了?
他胳膊是小事,你才是他身上的大毒瘤。你要真是心疼他,就该在他的世界永远的消失。
复崎气极反笑,他这两日刚刚褪去之前软弱的旧皮,马上就有人来戳他的死xué。小初和小宸是我儿子,我不会离开他们的。说完果断地将电话挂断,他不愿意去听单赋丰后面的话,不会是好话,听了只能徒增害怕而已。
挂完电话,警察生气了:叫你打电话找人作保,你这是给谁打呢。你给我进去,再蹲一夜吧。
松开椅子上的禁锢锁,警察让复崎自己伸出手来,正要上手铐的时候,有人推门进来。复崎扭头去看,单耀站在光明与黑暗的jiāo界处,穿着深蓝色的长风衣,里面是黑色的毛衣和白色衬衣。这样的搭配,让单耀整体看起来显得老了许多,挺没jīng神气儿的。这不像是那个一向注重自己外表,期待人见人迷倒的单家花花公子啊。
手续我办好了,你放了他吧。单耀看了一眼复崎,扭头对警察说道。他身后跟过来的警察将外面屋子的灯打开,分局局长从后面走进来,让审问复崎的警察给复崎打开手铐。
穿上吧,外面风挺大。单耀脱下风衣,给复崎披上。
孩子呢?复崎焦急地问。
上车再说。单耀见复崎的腿似乎不方便,走的很慢,他一把抄起复崎的腿,将人稳稳抱在怀里。跟着送客的警察都睁大了眼,互相看看,就算现在同xing恋比较流行,也别在大庭广众之下做的这么明显吧。
单耀将人动作轻柔地放到副驾驶座位,他绕过来,坐到另一边,边发动车子边问:你腿怎么了?
复崎不答反问:孩子们怎么样?
单耀长长地叹了口气,似乎想把胸里的浊气都排出去,让复崎等的好心焦。小宸的胳膊没什么大事,我爸让他瞧得中医,每天都得用药酒搓揉,有点疼。小初的qíng况就不大好,已经送去我爷爷那边的疗养院了。
小初怎么了?复崎惊起坐直。
吓的不轻,那天刚上车就晕倒了。不过,你别担心,他现在已经没什么事了。单耀抽出一张纸巾给复崎擦擦满额头激出的冷汗。瞧你xing子急的,也不想想,小初要是有事的话,我也不会离开他身边啊。
复崎抓住单耀给他擦汗的手,哀求道:带我去看看小初。
单耀终是抵不住复崎的苦苦哀求,带复崎去了疗养院。单赋丰比他们提前一步,领着复宸去看望小初。所以,当他俩到达的时候,等着他们的却是大门紧闭。
疗养院恒远楼的大门口站岗的军人告诉单耀,单军长不想见他。
是我爷爷不想见我,还是我爸不想见?我爸什么时候成军长了,好威风啊。单耀愤怒地在车上砸了一拳。
复崎吓了一跳,降下车窗问:怎么了?
咱们进不去,我爸带着小宸先进去了。单耀上车,恨恨地摔上车门。
复崎想了想,道:你爸只是不想我去看孩子们,那你进去看看,到时候打车载电话,能让我跟小初、小宸说两句话也好。
我爸不是不想见你,他是在恼我。他本来就不愿意我照顾孩子,觉得我不用心,现在出了这么大的事,他肯定又要提出由他来抚养两个孩子。没有孩子,单耀自然自由的多,可他就是舍不得自己的孩子,一天看不到都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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