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叔说的是重华楼?”苏好意可是一口菜也没吃,她本是吃了晚饭的,所以不饿。
“呦,你还真知道!”玉桂朝苏好意挑了个大拇指。
“我也是听柳姨她们提起过,”苏好意忙说:“其实不是很清楚。”
“这重华楼鼎盛的时候只怕你还不记事呢!”玉桂放下筷子感慨了一声:“想当初你二叔我玉树临风,风流倜傥,倜傥潇洒,正当好年纪。实不相瞒,我的第一次就是在重华楼交代出去的。”
玉桂虽然是玉如璧的亲叔叔,可并不知道苏好意跟玉如璧的关系。也一直都以为苏好意是男儿身,所以当她的面说出这些话来丝毫也不尴尬。
他说的不尴尬,苏好意听的也不尴尬。从小在烟花地长大,什么露骨的话没听过?早习惯了。
只是玉桂这人忒啰嗦,苏好意是要打听事的,于是就问:“那重华楼不是早就关了吗?这么多年也没再开啊!”
“说的是,当年它为什么关,谁也说不清缘由,”玉桂又喝了一杯酒:“还记得当时我被老爷子打了一顿关在家里一个月,再去的时候就人去楼空了。嗐!当时那里有个叫云京的歌姬,啧啧,生了好一对儿美胸……”
苏好意望天,知道这位又陷到旧事里去了。
好容易等玉二爷把重华楼和自己有过风流韵事的女子都回忆完,才切回到正题上来:“谁想前些日子,在重华楼的旧址又开了一家妓院,名叫良宵苑。气派比当年的重华楼有过之而无不及,从门外一看气派就不同寻常。那里头的姑娘有不少是肤白碧眼的西域女子,更要命的是穿着打扮极为大胆,玩乐的花样更是与众不同。你也知道男人们都爱图个新鲜,听说这样的地方哪有不去看看的。他那里还说最近一月只要不留宿,一切花费都打对半,所以去的人就更多了。”
苏好意听了玉桂的话,才知道问题出在了哪里。
“多谢二叔指点,否则我还不知道哪儿跟哪儿呢。”苏好意笑着道谢。
“说这话就见外了,”玉桂摆手道:“按理说新鲜热闹也不过一时,总不可能他一家独大。不过那里当家的那位一看就是个野心重的,我看这势头只怕不会轻易淡下去。你多少防着些,无事最好。”
“多谢二叔提醒,”苏好意忙答应:“您再喝几杯,这还早着呢!”
第115章 似乎来头还不小
翌日。
相思阁的柳姨扶着个半大丫头进了门,她的眼神儿不大好,总是微微眯着眼,不说话的时候脸上也带着三分笑。
身量原本很苗条,近几年发了福,一张脸满月似的。
柳姨爱穿绿,今天穿的是一身青绿闪金的衣裙,头上戴着金钿和玉钗,整个人如同蟠桃会上的王母娘娘。
苏好意正在一楼给伙房和打杂的算工钱,见柳姨来了,连忙起身让座,又招呼上茶。
柳姨坐下来,叫小丫头给她捶着腿,喘着气说道:“过个年又吃胖了几斤,一走动就喘起来了。”
“没见您哪儿胖,还是一样的苗条。”苏好意奉承话说得比真话还真,听不出半点虚情假意。
柳姨用手指着她笑得弯了腰:“你这小油嘴儿!就知道哄我开心!”说着又叹口气:“我一见你心里头就发酸,姹儿姨真是好命,能有你这么个得力的儿子,不是亲生胜似亲生的,省了多少烦恼。我们这些妈妈们,哪个不眼馋!”
“我的个亲姨,这有什么眼馋的,您现在要生也来得及,用不着去捡!”苏好意接过话头说道。
众人都笑了。
苏好意又问柳姨:“您是从家来?”
“不是,我从街上来。”柳姨端起茶盏,把茶水一口气喝光了。
苏好意知道柳姨喜欢逛街,什么银楼、珠宝铺子、绸缎庄,她都是常客。
于是笑着说:“敢情您这是散财去了,难怪累了。”又亲自给柳姨倒了杯茶。
细白的手指握在填漆的茶壶梁上,闪着羊脂玉的光泽。
“我也是这几日才听说姹儿姨不在家,”柳姨说着有些费力地解开颈下的一颗扣子:“我今天过来是想问问你,你们这里的生意如何?”
还没等苏好意开口,一个叫阿桂的姑娘就抱怨起来:“好么,您老算是问着了。我们这几日都没什么客人,伙房的人不必做酒菜,都闲起来了。”
“我们家的生意也不好,几乎没有客人上门了。”柳姨道:“八郎你就不着急吗?”
“您老消息灵通,可知道是什么缘故吗?”苏好意不答反问。
“哼,还能是什么缘故,自然是有人作妖。”柳姨冷笑道:“那个什么良宵苑也不知是哪路的神道,没见哪家新开的买卖一起头就要把同行都得罪光的!”
“我也听说这地方了,”苏好意道:“不知柳姨怎么看。”
“我倒是打听来着,那老鸨是东都来的,她那里大半姑娘也是从那边带过来的。”柳姨掏出手帕来擦了擦鼻尖上的虚汗:“这人叫什么董清平,年纪也就二十几岁,在东都干的是老本行,有个外号叫什么黑芍药。她在东都的生意做的就很大,不知巴结到了京中哪位大官,借着势到京城来了。”
“听上去来头不算小,”苏好意笑道:“本事也不错。”
“罢哟!”柳姨一撇嘴:“她那手段也未免太下作了些!旁人怎样我不知道,反正我是看不上眼。她手下的那些姑娘们穿得少就罢了,更可恨的是她竟然在各个路口劫人。见有想去别家的客人,便又哄又拽地硬把客人带到她那里去。自古以来开妓院的只许在自己门前招揽客人,哪有到大街上去拉人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