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大娘沏了两碗茶上来,之后也和苏大伯两个到院子里去捉鸡、摘菜。
苏好意不想和司马兰台和解,于是起身到院子里帮忙。
晚饭是糯米粥和蒸糕,芋头炖土鸡,还有两碟泡菜。
苏好没吃午饭,此时早就饿了。向两位老人家道过谢便吃了起来。
那芋头炖土鸡又香又烂,滋味鲜美,两碟泡菜也格外爽口。
司马兰台见她大口扒饭,心头软得一塌糊涂。
他爱惜苏好意胜过爱惜自己,一想到这么活泼泼鲜灵灵的一个人要被毒药折磨,他就忍不住心口刺痛。
夹了一只苏好意最爱吃的鸡翅膀放到她的碗里,苏好意顿了顿,继续若无其事的吃饭。
虽然她没和司马兰台说话,可是把那只鸡翅吃掉了。
“老头子,我跟你说,我还从没见过吃饭也能这么好看的人呢。”在外间,苏大娘悄悄跟苏大伯说:“真是神仙下凡一样。”
“老婆子,今天也是老天爷照顾咱们,让这两位公子到咱们家来投宿。不如一会儿跟他们说说你的病……”苏大伯眼里闪着希冀。
“哎呦,使不得!人家就在这儿住一晚吃顿饭,怎么好意思叫人家给瞧病,这不成趁火打劫了吗?咱们可不能这么干。”苏大娘果断摇头。
他们两个都是老实本分的人,从来不会占人家的便宜。
这时候已经掌灯了,吃过了饭,苏家老夫妇便准备让苏好意他们休息。
“你们从山上下来到这里,也有上百里路,人困马乏,快歇着吧。”苏大娘把碗筷收拾下去后说。
“先不忙,”司马兰台止道:“我们受二位的盛情款待,无以为报,倘若您二位有什么病痛尽可开口,当效绵薄之力。”
原本苏大娘和苏大伯是不准备让司马兰台他们给看病的,可对方既然提出来了,又难免心动。
一来着病痛实在折磨人,二来有这样的机缘,错过了也实在可惜。
苏好意见两位老人家不说话,只是互相使眼色,便劝说道:“您二老可别见外,哪里不适尽管说出来。”
“我倒还好,没什么大毛病。最多有个头疼脑热的,喝一壶烧酒,发发汗也就好了。”苏大伯说道:“只是我这老婆子近一二年来总是心慌心悸,夜里盗汗,时常睡不好。虽然不是什么大毛病,可也实在折磨人。”
苏好意一听就知道这不是什么大毛病,司马兰台一副药就能治愈。
谁想司马兰台却指着她说:“我这位小师弟就能治,让她给您号号脉。”
“我?!”苏好意又惊又恼,下死眼看着司马兰台。
她现在知道了司马兰台根本就是在捉弄自己。
可苏家老夫妇却不知她的底细,只知道她是从仙源山来的,必定是一位神医。
“那就有劳小公子了,”老夫妻两个向苏好意陪笑:“穷人家平日哪敢劳动神医?这真是菩萨显灵了。”
苏好意左右为难,她对自己的医术不自信,可又怕伤了这两位老人的心。
这时司马兰台从旁鼓励道:“这病你是能瞧清楚的,不用顾虑。”
苏好意好歹也在仙源山混了一年,虽然和一众师兄弟相比,她是个不成器的,可和平常的郎中放在一起,还是会高明几分。
苏好意没办法,只能硬着头皮上阵,号过了脉又开了方子。
手心里满是汗,心里更生司马兰台的气了。
第446章 青鸟又传云外信
春愁河荡起了秋波,笛声起了,与琵琶声相和。
船家摇着橹靠岸,月初没什么月色,游河的人也少。
黄米饭的炊烟还未散尽,女儿红的香气就飘了过来。
河南岸的穷人与河北岸的花街永远格格不入,可却终年相对望着,徒惹叹息。
入夜,楚腰馆门前挂着的崭新茜纱灯笼便亮了起来。
灯下的流苏伴着夜风摇曳生姿,像轻摆的软腰,也像频招的素手。
这里的灯笼差不多每三个月就会换一次,因为今夏雨多,茜纱褪色得厉害,所以姹儿姨便命人早换过了。
楼下人声鼎沸。
客人们一拨一拨地来,姑娘们如穿花蝴蝶一般左右逢迎。
有的人买醉,有的人买笑。
有的人没喝酒却已经醉了,有的人喝醉了,却更加清醒。
人世百态,在这一家花楼内粉墨登场,闹哄哄的却又寂寞难耐。
姹儿姨站在二楼的看台上,雪青夹袄配着石青裙子,脑后的发髻上只插着一只扁方,素雅又耐看。
她漫不经心地摇着手里的团扇,偶尔和楼下的客人视线相对,便浅浅地笑一笑,微微的福一福,算是见过礼了。
点心的甜香伴着酒香,漫得到处都是。
姹儿姨不用看就知道是哪样点心哪种酒。
馆里又新添了几个姑娘,客人中也多了不少新面孔。
戏文也排了几个新的,曲子更不必说。
然而这些对姹儿姨来说,都是太寻常的事情,没有一丝新鲜劲儿。
软玉走过来,靠在曲栏上说道:“人都说立了秋把扇儿丢,您可好,都进了九月了,扇子还不离手呢!”
“你倒是闲,楼下有你的老相好,怎么不过去见见?”姹儿姨打趣她。
“我的老相好多的是,如果个个都去见,岂不是跑断了腿吗?”软玉一伸手把姹儿姨的扇子拿过来:“我也试试,看看这把扇子扇出来的风有什么不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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