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后来出现在本子上一次又一次“枯死”的月季, 林清就都没见到了。
朱师傅看林清不在意, 就一次又一次地谎报,从中贪钱。
如果少贪一两成,林清也就睁只眼闭只眼了。但是现在朱师傅贪的钱,比林清发给他的工资还要多了。
到后面两三天就来一次,林清看向朱师傅,这也太明目张胆了!
朱师傅确实贪了,当初他接下这个活就打着这个主意。
他原本就是干这个的,拿几株月季根本不用钱, 养死几株月季也容易得很,换一株新的就能赚一次钱。
一开始朱师傅还故意养死月季,后来发现林清根本不在意之后就直接把好好的月季挖出来换新的,再后来索性连铲子都不动一下,直接报给林清说月季死了一株换了一株。
朱师傅看到老板是这么年轻一个小姑娘,就觉得林清面嫩好骗。
没想到才两个月,林清就发现了。
朱师傅还以为至少能骗个一年半载的呢。
林清当面来质问他,朱师傅也不害怕,他一口咬死月季就是这么容易死,想再把林清骗过去。
林清无奈地笑了,这种只能骗傻子的话,朱师傅是怎么好意思说出口的?
林清心里清楚,她长得瘦、年纪轻、还是个学生,朱师傅才敢这样梗着脖子和她说话。
要是老板是个一米八的壮汉,看朱师傅还敢不敢。
朱师傅睁着眼睛说瞎话,林清也一样:“哦,原来月季这么容易死啊,那我不养了。”
“院子里这些月季死完拉倒。等到全都死完了,我就铲平铺上水泥,正好用来停自行车。”
“所以朱师傅你明天就不必来了。”
朱师傅愣住,他想过林清以后不要他干活了,但是没想到林清竟然这么说。
林清的确已经过了争一时意气的阶段了,做生意和气生财。
朱师傅贪钱,那就换一个园丁。
小红楼就在这里,每天还有无数小学生进进出出,林清没必要为了小几百块钱和朱师傅闹得太难看。
朱师傅呆愣愣地站着,一时间竟然分不清林清说的是真话还是假话。
应该是真的吧?
看林清那么平静的样子,朱师傅觉得林清是真的相信他的话了。
朱师傅只想过两个可能,林清信了,继续让他干;林清不信,不让他干了。
万万没想到,现在林清信了他的谎话,却因此不让他干了。
一时间,朱师傅只觉得自己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那个……那个月季娇贵,可以换点好养的花。”朱师傅结结巴巴地说道。
林清态度坚定:“不养了。”
朱师傅被林清“请”走后,想到自己竟然这样丢了这份工作,一口气堵在胸口不上不下。
哪怕林清骂他一顿把他赶走,朱师傅都不会这么难受。现在这样,他明明还有机会赚钱的啊!
朱师傅实在是太心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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赶走一个朱师傅,林清要再找个新园丁。
像朱师傅这样的不能再找了,朱师傅虚报贪钱,未尝不是因为他拿月季苗太容易了。
就在林清思考去哪里找时,小红楼里有人自荐了。
自荐的是一名学生家长,三十多岁的男人,叫冯春喜。
冯春喜是林清为数不多印象深刻的家长,因为他在小红楼里很特别。
现在带孩子来补课的都是家境不错的家庭,只有冯春喜例外,林清一眼就能看出冯春喜是体力劳动者。
身上工装衣裤的工装衣裤上总蹭着尘土,皮肤晒得黝黑,一看就是干体力活的。
冯春喜的女儿冯书兰,细看和爸爸五官相似,猛一看却和爸爸一点都不像。
冯书兰小学五年级,长得白白净净,衣服整洁合体。
在小红楼里同时补数学和英语两门课,而且选择的是“腾飞模式”,目标是考上全区最好的初中。
冯家买不起学区房,好在他们是本地人,冯书兰还有一条路,那就是一路考上去。
现在择校政策还没取消,各个重点初中除了招收学区范围内的学生外,还能自行组织考试,从全市范围内选拔尖子生。
只要冯书兰成绩够好就能考上重点初中,进重点班。
小红楼里补课的小学生们,家长们怀着如此打算的不在少数,但是冯春喜无疑是家里最贫困、赚钱最辛苦的一个。
还有一件事让林清印象深刻。
冯春喜每次给她的钱都是崭新的。
小红楼里,学生家长们交学费都是交给林清,大学生家教们不碰钱。
然后林清再给大学生家教们发工资。
第一次收到崭新的钱,林清没注意,第二次收到崭新的钱,林清觉得是碰巧。
好几次后,她终于忍不住问冯春喜:“怎么每次的钱都这么新?”
冯春喜憨厚地回答,他每次交给小红楼的钱都是特地去银行换的。
林清当时就愣住了,冯春喜对于教育的重视、对于知识的敬畏,从未如此具体地展现在林清面前。
这样一个爸爸,林清毫不犹豫地给他一个机会。
只要他能把花养活,这份钱林清非常愿意让他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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期末考试前,林清把重点都吃透了。
考完最后一门后,林清彻底松了一口气,她对重点的把握很准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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