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清和池墨安静地并肩而立, 两人谁也没有说话, 但是林清感到气氛非常的轻松自在。
她现在很轻松、很愉快。把陈总监从生与死的界限拉回来, 林清也出了自己小小的一份力。
陈总监大出血是不幸,但抢救及时是幸运、池墨因此被治愈了一点也是幸运。
不幸和幸运叠加在一起, 林清感受到的不止有痛苦。
两人站在医院急诊大门外等了一刻钟,一辆出租车停下, 妈妈抱着生病的小孩下来。
出租车司机探头吆喝道:“去哪里?”
池墨报出小区名,出租车司机喊道:“上车上车。”
一时间, 池墨心中竟然生出淡淡的失望, 他还不想结束这一刻。
然而就算不上车, 从出租车司机大声吆喝的那一刻,两人间的静谧就已经被打破了。
池墨无奈地先帮林清拉开后门,再自己拉开前门坐下。
出租车司机余光一瞥,看到池墨衣服上沾染的血迹,吓了一大跳:“什么情况?这是你的血还是别人的?”
池墨简短解释两句,出租车司机才放下心来,感慨道:“她运气还不错,碰上你们两个好人。”
回到家里, 林清在浴室洗完澡,累到连吹头发的力气都没有了,头发湿漉漉地躺在床上。
身体累到极致,大脑却依旧不肯休息,一个又一个念头不停地往外蹦。
陈总监脱离生命危险了,不知道多久才会好?今天这样的大出血要恢复很久吧?
陈总监今天这么凶险的情况给小林打电话,她丈夫去哪里了?
陈总监今年好像三十六七了,怀孕遇到宫外孕大出血的情况,以后还能怀孕吗?
还有池老师……
一直到天色微亮,窗外不知什么鸟发出一连串的啼叫,林清才终于沉沉睡去。
临睡前,林清发短信给吴佩珍,让她明天替自己请假,又给钟艳丽发了一条,告诉她自己明天不去公司。然后把手机调成静音,决定明天睡到自然醒。
当老板又苦又累又担风险,总算有这样一点小小的好处。
第二天,林清一觉睡到中午十二点,醒来后伸了一个懒腰,身上的关节嘎巴嘎巴响。
拿起手机后林清吓了一跳,她有十个未接来电!
林清连忙拨回去,听到对方是陈虹的丈夫,打电话是为了感谢自己的,林清松了一口气:“不用谢,应该的。”
电话对面的声音沙哑疲惫:“不,您对我们家有大恩。医生说人再晚送过来五分钟,就未必能救过来了。”
小林比林清晚十分钟赶到,因此如果林清接到陈虹打错的电话后没有立即采取行动,等小林把陈虹送医院,陈虹可能就真的没命了。
林清说道:“这种情况谁都不可能置之不理。而且我没做什么,是我对门的邻居池老师把陈总监背下楼,一路开车送到医院的。”
池墨才是最大的功臣。
陈虹的丈夫听到后,立刻表示池墨也是他们家的恩人,他们两人都要感谢。
林清从电话里知道,陈虹的丈夫昨天在出差。陈虹在手术室里做手术时,公司同事才通知了陈虹的丈夫,她丈夫吓得魂飞魄散,连夜坐车赶回来。
陈虹和丈夫两人的确正在备孕,两人都出身清贫,靠自己努力打拼在城市里立足。结婚就比身边的本地人晚了几年,要孩子这件事更是晚了十来年。
如今两人年纪都很大了,工作打拼出来了,也终于有了稳定的住处和积蓄,非常期盼能拥有一个孩子。
只是之前谁也没发现陈虹怀孕,在这次大出血之前,陈虹其实已经有过几次少量的出血,她本就痛经,误认为自己是月经不调。
根本想不到自己怀孕,更想不到自己宫外孕。
陈虹的丈夫现在每天在医院里照顾陈虹,抽空急匆匆地来了一趟林清家和池墨家,拿着两个红包往两人手里塞。
林清和池墨自然谁也没有收,最终陈虹的丈夫只能再把两个红包收回去,只送出了他在医院里开的证明,证明池墨那天连闯红灯是为了急救,池墨将医院开的证明交给交警大队,闯红灯就不必受到处罚。
陈虹丈夫急匆匆地来,又急匆匆地走,走之前对林清和池墨两人说道:“等陈虹出院了,一定要请你们吃顿饭。”
林清和池墨还来不及谢绝,陈虹丈夫就已经没影了。
林清感慨道:“陈虹丈夫看起来还不错。”
眼底一片青黑,脸上的胡子明显很久没刮过了,看起来是真心疼妻子,这些天在医院照顾妻子出了不少力。
池墨告诉林清:“陈虹切除了一侧的输卵管。”
陈虹的宫外孕是最常见的情况,就是受精卵在输卵管里着床发育①,因为她的情况很严重,输卵管保不住了,只能切除。
林清:“那还有另一侧……”
池墨摇头:“陈虹另一侧的输卵管先天发育不良。”
林清愣住:“那如果她以后还想要孩子的话,只能做试管婴儿了?”
池墨点头。
学医出身,池墨见过很多听过很多,陈虹的丈夫现在对她很好,但是这份好能保持多久呢?
林清明白池墨的担忧,轻叹一口气。
但愿陈虹依旧是幸运的那一个,在身体受伤之后,心灵不会再遭受伤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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