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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其实,慕衡鲜少对她温柔,除了床第之间。
    但是此刻他的温存,就像是一种施舍,让青姻觉得十分怪异。
    既然做不成道侣,那她是以什么身份留在这里,并接受他的拂照呢。
    一个不堪的词语浮现脑海,青姻看了他一眼,依旧是那张清绝到令人不敢触碰的脸,带着几分倨傲。
    她心里有了几分了然。
    这里的人都说,天殊峰首宗性子孤高,待人冷淡,她原以为自己触到了他,甚至能与他同床共枕已是无上的亲近。
    没想到,对方只是将她当作一个炉鼎。
    既然是器物,自然是无所谓什么亲不亲近的了。
    慕衡着一件绯色绸缎中衣坐在床上,胸口领子松垮,露出两截金玉般别致的锁骨。
    分明是淡漠到禁欲的一张脸,青姻却从中品出几分惯常熟悉的味道。
    他此刻想要。
    三年来无数个日日夜夜,耳鬓厮磨,早已养成的默契。
    按照往常,青姻这时就应乖乖过去了,可是她心里一直在想着白狐仙的话,忍不住就将几句心里话宣之于口:“阿姻姿容鄙陋,不如方才那位李妍姑娘,往后不配再伺候首宗大人。”
    她天生一把好嗓音,说起话来就像黄莺娇啼,嫩生生的好抓人心,偏生她自己不知。
    慕衡忽而抬头,看她这副别扭样子,不由轻笑一声:“姿容鄙陋。”
    若不是这副姿容,三年前他结丹历雷劫的那个晚上,也不会留下她一个黄毛丫头。
    心知李妍的出现会让她存些旁的心思,可是这已经是最好的安排。
    他总归是要娶妻的,李家是仅存的神族之一,李妍是家中独女。
    青姻虽与他有床第之欢,可他待她并无多少男女之情,修仙之人寿数绵长,她不过是个废灵根,有这一番机缘已是造化。
    难道,还妄想其它?
    见慕衡眼光冷了下来,青姻有些怕,想着要不就先屈就他这一次,可双腿就是迈不开步子。
    却见慕衡垂下眼,自床头摸出一个楠木盒,语调着实清冷:“你今年十七了,这个就当提前送你的生辰礼吧。”
    “可是,首宗大人从不记得小女生辰。”青姻话一出口,就不禁瑟缩了下,家里千交代万嘱咐过,切莫和首宗大人顶嘴。
    一时空气变得静默,慕辰递过来的手愣在原地,面色也变得阴沉下来。
    青姻不敢再造次,走过去接了下来,见他还不满意,只得如往常那样跪伏在他双膝上,柔声道:“谢首宗的赏。”
    慕衡心里一时熨贴了,手放在她头顶一下一下的拂弄。
    这个姿势,看不见她脸上表情,他却能明显感觉到,手下这人整个身子是僵的。
    青姻未入仙门,穿得比旁人多一些,一袭鹅黄色烟罗袄勾勒出丰盈与柔软,此时趴在慕衡膝头,头温顺的侧放着。
    她从来是个不晓事的,慕衡膝上的感觉却很明显,见她今日又实在败兴得很,一时将人拉过来也不是,推开也不是。
    良久,他终是淡淡的哑音道:“上来。”
    这是青姻今儿最不想听到的两个字,恨不得堵了耳朵。
    她心里慢慢回过味来,当时李妍看着自己的眼神,就像看着一件满是肮脏与污秽的物什。
    可不就是么,错的不是他们,而是她。
    臻首蹙蛾眉,形容的便是此情此景,慕衡一声叹息,伸手揽住她的腰身。
    下巴往她手中朱漆楠木描金的盒子方向一扬:“打开看看。”
    房内徐徐燃着麝香,墨海色绞纱长长垂落在地,色泽冷淡,一如其人。
    窗前乌木案上一方清砚,旁边杵着一尊稀疏的千年桂花弄,青姻日常用的薰衣笼被纱窗透进的日光照射,给这一方天地增添几分暖意。
    这是他们二人生活了三年的屋子,有他的清雅、矜贵,亦有她的烟火气。
    青姻揉了揉眼睛,对他笑了下:“首宗送的东西,定是极好的,青姻待会再看。”
    “那现在——”慕衡顺势将她拉拢,却再一次,被人败了兴致。
    只见她仰起那张姝色媚人的脸,偏用一种天真无邪的眼光去看他,小巧的鼻尖儿些微发红,问:“首宗大人,阿姻有一事不明。”
    “一直以来,您把阿姻当成什么?”
    猫儿,狗儿?
    慕衡头脑里一时划过这些词,因为此时的她实在太像是一个任性邀宠的小动物,让人止不住想摸摸头、拍拍背。
    实际上,青姻并未存丝毫邀宠的念头。
    她天生一副柔媚惑人的相貌,会让第一眼看见她的人产生误解,认定她是那种以色侍人的花瓶。
    慕衡蹙眉,弄不懂她为何要纠结于这些没用的。
    有道是,得了实惠才是真,难道这些年他们家那几个资质平平的兄弟,在青山派混得还不够如鱼得水。
    他打量青姻,一时觉得她美则美矣,骨子里却有几分上不得台面的世俗。
    “你这是不想跟我了?”他斜睨着她,冷声道。
    青姻一怔,随即点了点头道:“原先种种,都是青姻自己想岔了,首宗夫人进门之前,青姻自请离去。”
    也不知哪里来的勇气,她如此轻易说了要走的话。
    许是脑海里李妍的眼神太过逼人,让她没脸再见,也希望日后永不相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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