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穿梭回那三年,在天殊峰经历的无数个雷雨天,无论她在哪里,对方都会很快御剑找来,接她回家。
尽管那时二人交流甚少,她也只是一味的顺从,可平心而论,那种相处方式十分自然和舒服。
自然到,她方才不过被雷声惊了一下,便脱口而出旧时的称呼。
一股浓烈的烟味混杂着血腥气,将她思绪拉回。
突然间意识到,这并不是单纯自然界的打雷。
被烧焦的枯枝残叶簌簌落下,打在二人头顶,青姻惊疑不已的望向他,正要问是怎么回事,目光交汇间,又是一道天雷降下。阿昏
头顶一道金色的屏障,将她牢牢护住,而他的后背,则完全暴露在天雷之下。
“躲好,不要动。”凤目中暗光浮动,燃起了两簇小小的火苗。
怀中熟悉的气息,让他心里微微熨帖几分,连日心头的阴霾,像是被震耳欲聋的雷声驱散一些。
“慕衡,你被雷劈了?”她稳住心神,想看看他的后背,抬起头,却被他大掌一把按了下去。
之前二人闹得那般不愉快,此刻,他又以这样的姿态出现,也不知他气消了没有。
鼻尖撞在他胸口上,感觉酸酸涨涨的。
“本尊又没做亏心事,为何要被雷劈。”后背都冒烟了,他竟还有心思玩笑。
“谁知道你有没有做亏心事。”青姻咬着唇,在心里细数他曾经做的那些坏事,深深吸了口气。
下意识觉得雷声停了,想挣开他的钳制,却被锢得更紧。
“别动,这是你筑基的雷劫,需小心应对。”声音里带着几分隐忍,随之,身后的血腥气越发重了。
想起她厌恶这味道,心中骤然一紧。
“就算觉得恶心,也先忍着。”数道猛雷劈下,纵使他根骨极硬朗,也不禁白了脸色。
料到强行筑基会引来雷劫,只没想到,会是玄火天雷。
心里正生出疑窦来,发现怀里的人儿不动了,且半天都不发出一点声响。
只是抓住他的衣襟的小手,渐渐收紧。
“既然是我的雷劫,为何你要替我受着。”声音自他胸口传来,闷闷的,带着情绪。
“你非要与我分得如此清楚。”说话间,一道玄火劈下,慕衡禁不住闷哼一声,道:“我为何要替你受着?青姻,你问出这句话时,不觉得是个笑话!”
雷声阵阵中,二人不约而同的想起许多旧事,只可惜当时的心境,与此刻已恍如隔世。
如果,能回到过去……
毕竟还是血肉之躯,嘴角溢出一丝浅金色血痕,他有些难堪的以手背抹去。
须臾间雷火又降下数道,除了二人所在的位置,周围已化为一片焦土。
侧目望去,就连那株千年梅树也被拦腰劈断,隐约间,还能听见尖利的哀鸣。
在慕衡身上,闪着一片细细密密的蓝光,是未消弭殆尽的玄火。
他只微微皱了下眉,便低下头,朝她若无其事道:“看够了吗。”
青姻仰起脸,想起过去种种,他的坏他的好,此时在心里搅作一团。
明暗之间,苍穹之下,一道清瘦的身子微微佝偻着,将她牢牢护在身前。
玄火天雷已下了十二道,劫云仍未散去,慕衡心中异常烦闷,也不知是被雷火劈的,还是被她方才的话语激的。
“慕衡,你疼吗?”如被水洗过的眼睛里流露出关切之情,水色潋滟,令人沉迷。
慕衡见她这副表情,心已经软了一半,却不知该回什么好。
记得三年前晋升时,生受了九天寂灭雷劫,当时险些失去意识。
那是第一次与她欢好,少女的身子鲜嫩又迷人,自那之后,他便上了瘾。
无论喜欢的是那张脸,或是身体,还是别的什么东西,他其实都不在意。
只在发生后来那些事后,恍然发现,他想要她不止于人世间一世,而是天长日久,生生世世。
应付不了这如水做的女子,他只能放柔了声调,尽力哄道:“你若是怕,就闭上眼睛。”
“你莫要多想,本尊,本尊怎么会疼。”手心被睫毛扫过,如小猫儿的胡须。
“对不起,我之前并不是嫌弃你的血。”青姻小声解释道,也不管周遭雷声轰鸣,他能不能听清楚。
刚才,若不是有他在,第一道雷劈下来,她就死了吧。
所以他说得对,自己问出那样的问题,的确非常可笑。
可他又怎么会懂得,那个在天殊峰上,一遇到打雷就想躲进他怀里的女人,早已经死了。
渡过了忘川水,见过了奈何桥,重活一回,怎能允许自己再去全心依赖一个男人。
她想脚踏实地的修行,而不是像现在这样,被他像填鸭似的灌输灵力,再强行拔高晋升,甚至都无法自己承受雷劫。
算了,以他霸道的性子,根本不可能听进去,关于自己今后想走的路,只好以后再慢慢跟他说。
“我只是不习惯喝人血,感觉自己像是怪物。”她终归还是选了另一种比较容易的沟通方式,顺着他的心理,总好过动不动就吵架、摔东西。
慕衡信了她的话,心内熨贴了不少,连带后背那一点疼痛都变得微不足道。
他从来不知泪是何滋味,此时不禁将手指放在唇边,轻舔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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