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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焦琊终于从她脸上窥见几分过去的影子,继续说道:“平野的粮仓,这些年一直有妖兽作乱,是以每到开仓季,父君会亲自带人住在那里,方便看守。”
    “黎氏,就是在平野被临幸的。”
    “骗人,父君他绝不会——”她睁大眼睛,企图从他眼中找到几丝说谎的痕迹。
    “琳琅。”焦琊双手搭在她肩膀上,目光里流露几分无奈,“那天晚上,我亲眼看见,黎氏趁夜悄悄潜入父亲的营帐。”
    “原担心是自己看错,就一直守在营帐外,等到天快亮,看见一个女人从父亲的帐中走出。那张脸,却不是黎氏,而是天后娘娘的模样。”
    “本以为绝不会再有下次,可十天后,天后就下了旨意,将贴身侍女黎氏赐了过来,此后父亲每隔一段时间,都会去一趟平野,且无一例外都会带着她。”
    感觉那些事就像发生在昨日,焦琊压抑多年的情绪,终于像找到出口。
    汲汲营营几十年,仿佛就是在等待这一刻,与她分享这个令人难堪的秘密。
    幸好,天地间还有这么一个人,与他的悲欢苦痛相通。
    相同的立场,相同的血缘,注定了,只有彼此能成为对方唯一的依靠。
    好一出颠鸾倒凤,欲盖弥彰。
    短暂的迷惑之后,琳琅忽然感觉到头晕目眩。
    想起那些年,父母亲和和美美在一起的画面,她缓缓摇头道:“不,你骗我,这事绝对不可能!”
    焦琊有些紧张的看着她,既有种伤痛被人分担的快意,又担心她会承受不住打击。
    “琳琅,你冷静些。”心里不禁暗暗骂了自己一句,终是狠心把妹妹卷进了这场祸事。
    等到她重新平静下来,才继续说道:“其实在很久以前,天后就时常针对我部,只是你惯常粗心大意,没有发现罢了。
    琳琅觉得一切都错乱了,不止是她变了,就连她过去熟悉的世界,也全部都变了:“父君呢,我要去问他,这到底是不是真的。”
    “二十年前平野塌陷,他为了救百姓,以身殉道,最后被埋身于谷底。”焦琊看着琳琅纯如稚子一般的眼睛,咬着牙,说出事实真相:“后来,母亲悲痛欲绝,而黎氏为了争夺族中地位,多次主动上门挑衅,有一回不甚说漏嘴,竟说曾在瑶台见过父亲。后来我瞒着母亲多方着人打听,最终得知当时那一场事故,的确是天后娘娘一手安排。”
    “父亲他一直,好端端住在瑶台。”
    只是,抛弃了神农和他的妻儿罢了。
    只是在各部族的子民的心目中,他仍然是无私无畏的神,为了保护神农的子民神陨在平野。
    焦琊眸色暗沉:“琳琅,你该知道,我们现在的敌人是谁。”
    “你更该好好想清楚,与慕衡之间究竟是什么关系,我才能拿出下一步的章程和计划。”
    往前逼近一步,盯着她惊怒交加的眼眸,正色道:“我不管你经历了什么,但如今既然回来了,就要捡起自己的本份。”
    “你是神农氏的小姐,这一点,永远也不会改变。”
    “若你待他尚有几分真意,现在就去坦白自己的身份,将他拉拢过来。”
    “哥哥——”恢复记忆这么久,琳琅头一回这样叫他。
    突然发现,自己已经没有了选择。
    焦琊眼里露出温柔宠溺的神情,若可以,他也希望可以回到从前,尽己所能给她无忧无虑的生活。
    可如今,他必须担负起整个神农族的兴衰,只有家族强大了,他们兄妹二人才能得到真正的自由。
    绕过黄白相间的泥地,在犹青的乱草中乱步而行,夜风已变得微弱,依然冷得人神志清醒。
    岑寂秋色里,暮色如一张巨大的网,琳琅就在这网中跌跌撞撞回到了毓芳院。
    紫藤架下,一个清瘦身影孑然而立,不知已在此等候了多长时候。
    地上铺了一层干脆欲裂的秋叶,踩上去发出脆响。
    琳琅这才看清,在他身边还站了一男一女两人,正说着什么。
    这两人她以前从未见过,衣着打扮也十分奇怪。
    隐约听见其中一人说道:“玫珏神尊已赶去沧澜之境,昨日传信来,希望您早日归位。”
    慕衡面色淡淡的,似有些厌倦这些,挥手道:“以后再说,你们去继续守着,看到底出了何事。”
    凤目里一片冷绝,待那两人走后,突然转头看过来。
    二人之间隔着一个秋千架,树影重重叠覆在上面,时不时有一两片叶子飘飘荡荡坠下。
    他眼神有一些飘忽,脸上覆盖着纷沓的游移的叶影,如谪仙般清俊冷雅。
    琳琅脑海里浮现出焦琊交待的话,向他坦白自己的身份,并让他成为神农氏的助力。
    “慕衡,我——”
    忽而看见了他左手中拿着的无幻果花枝,心中忽然升起一种不好的预感。
    “听说,这院子空置一百年,花草曾经死绝。”慕衡语气平铺直述,心情也不见了之前的慌张。
    凤目里清清浅浅的情愫,在暮色里化作略有些逼人的光,沉沉落在她身上。
    琳琅后退一步,紫藤花枝蔓延伸到她肩膀上,轻轻的摩挲着,似在安抚。
    “我记得在幽冥之地,你刚筑基,就能随手种出仙品灵植,后来在村子里,又一眼认出了能使人尸化的紫栀。”他眉心轻轻蹙着,似乎有些恼火,却压抑着,使语调尽可能平缓:“且昨日我就在想,这里空置的院落不少,焦琊为何偏偏要让我们住在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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