熟悉又陌生。
但这股气息……这股清凉的雪气,她好像在哪里闻到过。
就像……翠柏上的霜雪。
叶楹缓缓闭上眼,失去了意识。
……
她坠入一场怪异的梦境。
梦里,她被一个强壮的身影牢牢按住,用手卡着脖子,无法呼吸。
叶楹拼命挣扎,又抓又踢,却伤不了那影子一丝一毫。
溺水般的窒息感如影随形,却不像现实中那样会以昏迷告终,她完全没法摆脱这种痛苦。
那个影子漆黑,狞笑着缓缓凑近她的脸。
“你看,”
低沉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
“我不还是找到你了?”
说着,那身影猛然显出了模样。
正是一只硕大无朋、和人一样大的黄鼠狼!
“啊啊啊啊啊啊——!”
叶楹瞬间坐起了身,满头大汗,一只手慌乱地在身后划拉。她惊魂未定,失声尖叫:“我锹呢!”
摸摸摸,没摸到。
叶楹惊悚的双眼缓缓聚焦。
然后……更惊了。
眼前的一切十分陌生。红木雕花的大床镂刻精细,纹样繁复。叶楹定睛一看,发现并不是常见的龙凤呈祥、松竹兰梅等图案。
相反,画面元素非常丰富。山水鱼虫,飞禽走兽,花木藤蔓,组成了一副宏大的场面。
她皱了眉,仔细观察起来,发现众兽都是跪伏前膝,居然……好像是在朝拜着什么?
这是做什么,祭祀?
不,相比这个……
叶楹目瞪口呆地看着低垂的床幔,以及古色古香的床架,陷入沉思。
五秒后,她眼睛一亮,右拳砸在左手心:“我穿越到古代了!”
“穿你妹啊,”
帷幔被拉开,左淮的半边脸露了出来。他看着叶楹,一脸疑惑地讥讽:“缺氧缺到损伤大脑了?”
叶楹:“……”
左淮在叶楹的呆滞眼神中拍了拍床,嘲笑:“古代还有乳胶床垫呢?”
叶楹面色不善地看他:“你为什么在这?这是哪?”
左淮被她眼中的戒备气笑了,直接把整张脸伸了过来:“你还有脸问我?看你干的好事!”
叶楹这才发现左淮的右眼居然乌青了一大圈,不觉惊讶:“你这黑眼圈怎么光长一边儿?”
左淮:“神尼玛黑眼圈,这是你打的!”
“不可能。”
叶楹斩钉截铁地否认:“以我对你的怨气,要打的话,怎么也得打到左右均衡。”
左淮:“……”
你好有本领,我服了你。
他挫败地投降:“你不知道做了什么梦,一直在挣扎。我不放心,过来看看,被你一拳糊了脸。”
噗。
叶楹喷了,左淮满脸怨气:“你还有脸笑?打从认识你,我就没遇到过什么好事,我——”
“等等……我想起来了。”
叶楹皱起眉,脑海中混沌的记忆逐渐变得清晰了起来。
刚才她做的那个梦……
怪物,上吊,还有被黄鼠狼紧紧卡住脖子……
那种窒息感,直到醒来后,还是让她心有余悸。
叶楹忙大口呼吸了几次。她盯着左淮,声音沉了下去:“你外甥干的好事!”
左淮愣了一秒,可紧接着不是质疑或是询问,而是一边拼命摇手,一边食指放在唇边作“嘘”的动作。
叶楹没看明白,诚恳发问:“你干嘛,抽风了?干嘛一直摆手?手麻了?”
左淮被她问得越发着急,动作幅度加大,看得叶楹越发不明就里。
她刚要继续问,下一秒,不远处就响起了低沉的一道男声:“外甥?”
左淮整个人都是一僵,叶楹更是惊得瞪大眼睛,问:“谁?”
左淮没回答。
他垂头丧气地后退一步,扯开了床幔。
外面的光线骤然涌入密闭的小空间,叶楹被刺得一眯眼,同时心中恍然。
原来天已经亮了啊。
她慢慢地适应光线,抹去眼角骤然被刺激产生的生理性泪水,然后……
然后她就看见了,床对面的圈椅上,正坐着一道颀长的身影。
叶楹呼吸一窒。
这还是她第一次在白天见他,不……
应该是第一次,在白天见到“人形”的他。
男人的头发颜色略浅,发根是黑茶色,到发尾就变成了茶棕,阳光下像是镀了金。
他五官轮廓深邃,却没什么异域感,而是带了些难言的贵气。
就像是古书中走出来的、琼枝玉树般的簪缨公子——与略浅的发色不同,他双眼极黑,正一错不错地望着叶楹。
叶楹有一瞬间的失神,随即醒觉。
想来她已经结婚一周了,现在才见到她这位“老公”——不算结婚那晚,他原形毕露那次的话。
男人此刻神色却没有那晚时的柔和,没什么表情地看着她。
他不笑的时候很有些锋芒,像是一把随时准备出鞘的刀,有种使人畏惧的锐气。
叶楹被他看得心里没底,再没有了在左淮面前嚣张的样子。不仅低眉顺眼,还默默地裹紧了她的小被子,干巴巴问:
“黄……黄羲泽是吧。”
“那什么……我虽然不会说你是骗婚,但我的确……对你还没有彻底了解,稀里糊涂就把婚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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