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淮舟很是自然地伸手接过沥水篮,身上的白T恤更脏了,可再一看那张清冷的面容,好像又是一种别致的好看。总之的总之,乔梧鬼迷心窍地心跳慢了一拍,跟着岑淮舟走到了烤炉前。
乔梧不知道岑淮舟当时的心情是什么样的,但是她依然记得看见烤炉上每样都黑乎乎看不出物种的烤串时,她轻轻地“嘶”了口气。
岑淮舟弯腰指着给她瞧:“你看,还有救吗?”
乔梧稍稍一侧头,就能感觉到他呼出的热气触碰着她的脸颊,燥热湿润,吹得乔梧的脸颊陡然涨红,连呼吸都不由得屏住了。
“我觉得吧...”乔梧斟酌着措辞,还没想好,余光便察觉到身旁的光线暗了下来。岑淮舟清冷的面容凑得极近,眼神中迷惑在烟雾中更显朦胧。
再近些,就要碰上了。
乔梧指尖一抖,小心脏顿时不规律地跳动了起来。
岑淮舟偏头:“嗯?”
她咽了咽口水,瞥了眼那些一碰可能就真没了的串串,不知怎么的脑抽道:“或许等别人吃了之后,那个人是有救的。这个建议你直接拉走,没有救治余地了。”
“......”
哪怕隔了好几年,乔梧至今都记得那时岑淮舟满眼的匪夷所思,以及。
仿佛去过卢特沙漠的串串们。①
据阚鹿说,自那次烧烤郊游后,接连几次都是烧烤,岑淮舟烤的串串很受欢迎。
说实话,后来没再去过的乔梧对此话的真假非常质疑。
因为岑淮舟在手机上向她取经之后,从没返过一张出师图。
想到从前的种种悸动,乔梧不禁轻轻地叹了口气。
现在的她,要心如止水。
*
或许是心理准备工作做得好,在看见小烤炉里正剩下黑灰色的灰烬堆时,她竟然第一反应是——
也不过如此。
再差又能差到哪去呢,还有比眼下更差劲的了吗?
乔梧毫不留情地宣布:“没救了,埋了吧。”
说着,她想起不久前岑淮舟的反常,顿悟:“怪不得你刚才一直催,原来是烤的.......嗯,烤鱼?要没了。”
烤炉摆在流理台上,上面还有一扇窗户,居高临下地能很清晰直接看见小区门口。
不禁泛起了嘀咕,这么巧就刚好看见她了,也真是孽缘。
岑淮舟竟难得的没杠她,言听计从地着手收拾起残局。乔梧想到连食材都没有的自己,沉默两秒后也帮着收拾起来,“我能借用你的食材吗,晚上买了还给你。”
“做两个人的量,这样你的午餐也有着落了。”乔梧露出一个和善的笑容,边说边往后退了两步。
岑淮舟抬眸瞥她一眼,视线扫过她凹凸有致的锁骨时停了半秒,点头同意:“行,多弄点,都饿瘦了。”
闻言,乔梧看了看岑淮舟,公正认同道:“确实,你看着挺瘦的。”
乔梧眼睛一亮,还没开始就仿佛已经闻到一颗颗晶莹饱满的米饭里藏着炒鸡蛋的香气,那种油滋滋的炒鸡蛋,每一颗米粒上都镀着微黄的色彩。要是能再加一些火腿肠丁就更好了。
这么想着,下一秒她就瞧见了一支火腿肠。
但是拿起来后她就发现——
“这根火腿肠怎么还少了一截?”乔梧兀自疑惑说道。
“......”岑淮舟手中动作一顿,面无表情地端起烤炉扔进柜子里,语气僵硬:“可能脱衣服的时候,不小心把头脱掉了吧。”
乔梧:“???”
就出奇的离谱,脱衣服脱掉了头。
就着最后一根残缺的火腿肠,乔梧炒了一大锅炒蛋饭,她想着岑淮舟说的饿瘦了,特地给他和自己挑了个大碗。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他看着那一大碗时的表情有些复杂。
但是最后的最后,两人还是吃完了那一大锅炒饭,一起靠在沙发上撑得一动不动,听着满室寂静。
安静中,乔梧忽然听到身边传来一阵轻浅的呼吸声,她下意识偏头。
隔着一条手臂的距离,岑淮舟仰着头靠在沙发背里。客厅里半明半暗,光线打在他的侧脸,根根纤长的睫羽鸦羽般,乖巧低伏在眼下。弧形的T恤领口下凸起的锁骨只能瞧见一丁点,却叫人不禁浮想联翩。
睡意像是会随着空气传染,吃饱喝足后这种困意就更加浓厚汹涌,乔梧想着再靠一分钟,她就回去,她要躺在柔软的大床上好好睡一觉。思维飘忽间,意识渐渐模糊起来......
睡梦中她隐约察觉到身边有人经过,乔梧强撑着睡意睁开了眼,却看见岑淮舟眉眼温和地拎着一条毛毯盖在她身上。
好的,还在梦里。
乔梧是被口袋里手机的震动硬生生震醒的,她朦胧睁开眼,第一反应就是看了看身上——没有毛毯。
果然,就知道是梦。
她垂眼接起乔爷爷的电话,声音里还带着些许沙哑:“奶奶,您找我。”
“刚才睡觉没听见。”
客厅里传来乔梧冷漠得几乎没有起伏变化的说话声,岑淮舟准备出去的脚步一顿,停在了转角后。
电话里乔爷爷的声音比起从前更苍老了许多,乔梧安静地听着,时不时答应几声。客厅里除了乔爷爷的声音,还有电视机柜上“咔-咔-咔”摇摆着的小木偶摆件。
乔梧一直在等,等乔爷爷把他的真实目的说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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