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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手,”裴深又提醒她,“搂着我腰。”
    “我抓着鞍头可以吗?”余鱼实在伸不出手,小心翼翼提问。
    裴深故意晃了晃缰绳,高头大马马蹄子一撅,颠簸地余鱼当场忘了刚刚说的话,慌手慌脚试图抓住什么,摇摇晃晃中让裴深一把按稳。
    迎着裴深淡定的目光,余鱼了然地伸出手。
    然后轻轻地攥住裴深腰上的革带。
    裴深心想着,怀里的小丫头还扎着双丫髻,连一根簪子都没带,明显还是个尚未及笄的小丫头,他年满十八,虚岁就算二十,小丫头年纪加加减减,就当她十岁吧。
    二十岁的他给十岁孩子当长辈,还算说得过去。
    裴深这么一想,就坦然地搂着余鱼。
    就当她是小侄女好了。
    有了靠背的,余鱼纵使再怎么小心,也有些懈怠。坐在高头马背上,初晨的阳光一晒,洒在身上暖洋洋地,青草地的芬芳,风中的柳絮,一切都那么的温柔。
    这是余鱼多时来不曾感受过的踏实。
    过于踏实,就是她放松了身体,在眯着眼打盹中,不知不觉地,从挺直了腰背,到慢慢舒展身躯,落在了裴深的怀中。
    裴深搂了一把满怀。差点不自在地缩回手,还好反应过来这是在马背上,他松手小丫头就得摔破头,这才硬着头皮,将人满满搂在怀中。
    刚刚他想什么?
    把这个小丫头当做自己小侄女?
    小侄女可没有纤细的腰肢,纤长的手指,和淡淡的香味。
    裴深有些狼狈地往后靠了靠,尽量高抬起下巴。
    失策了。
    完全不一样。
    抵达镇子后裴深第一件事,就是让田二去寻来了一架马车来。未了嫌弃人家的马不好,扭头给自己的高头骏马,套上了笼头。
    余鱼重新坐回马车里,感觉和之前假扮丁姑娘时不太一样。做丁姑娘的时候,她衣食住行样样都是最好的,却十分拘谨,没有几分舒心。
    这个临时找来的马车,小归小,却意外的让人心中踏实。起码,这不是一辆会坠崖将她摔个半死的马车。
    傅三小郎真的是个好人,余鱼掰着手指头算了算,自己吃人家的,还花了不少医药钱。
    她叹了一口气,忧愁,这么多债,她以后怎么才能还得起。
    到底是人间四月时,晨起夜间还如深冬寒冷,午后却是春风和煦,骄阳有了两分暑气。
    靠近城门十几里处,有个老翁搭的茶铺子,遮阳铺子一搭,几张四四方方的桌,再搭着长椅,一口灶火煮着滚茶,就是个简易的茶棚子。
    南来北往的,多少会坐一坐,歇一歇。
    马车一停,余鱼自觉下了马车,只她走得慢,等她进去时,已经就剩下一张靠外的桌子。
    田二已经混在一群草鞋赤足的汉子中,还在热情招呼裴深,一口一个表弟,喊得十分亲切。
    余鱼自己在外边桌子坐下了,老婆婆端来一碗温茶水,她就抱着缺了角的茶碗,有一口没一口抿着。
    “过来。”裴深还不知道小丫头的名字,只敲了敲掉了漆的桌子,示意她。
    也不需要喊名字,他们一起的就三个人。除了傅三田二,就剩下余鱼了。余鱼放下茶碗,两张桌子隔着的位置,她走了好一会儿。
    “你想个法子,问那老妪套个话。”裴深才说了一句,余鱼就了然地点头,小声问,“汝城口音高个儿男子?”
    她倒是聪慧。
    裴深颔首。
    眼瞅着一走一瘸的小丫头慢腾腾挪回到老婆子身侧,田二悄无声息出现在裴深的身后,低声问:“主子,这种事不好打听,稍微过一点,就漏了痕迹。”
    “所以才让她去。”裴深抱着手臂,静静看那小丫头不好意思地低头笑了笑,然后那老婆子,就搀扶着她的手臂,两个人一起起了身。
    这是说了什么?
    “麻烦阿婆了。”
    余鱼腿本就疼,借着老婆婆的力气,能走五分,她也只走三分,慢腾腾地,让老婆婆搀扶着她往马车去,一边走,她一边小声说,“我就借一下阿婆的灶火熬个药,待会儿我让阿兄给阿婆钱。”
    “钱不钱的小事,小姑娘,你受了伤,你家阿兄怎么还带你出来?”
    老婆婆是个心善的,帮余鱼从马车上取来了一包药,还主动翻了自己的锅,收拾了个小炉子,在路边帮着余鱼煎药。
    一老一少坐在小炉子旁,扇着扇子,也就聊起闲话来。
    “本来不该出门的,但是我要找,找我未婚夫,”余鱼撒谎时会不自觉脸红,她手里攥着几根干草,搅来搅去地,也绞尽脑汁编谎话,“他家里阿娘病重,快撑不住了。前些日子他兄弟几个都外出了,我寻思着,总要来找他,让他们回家尽孝。”
    余鱼叹了口气:“只是不知道他到底在哪儿,该怎么找?说来汝城人口音好分辨,但是个儿高的男子,多了去了,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是好了。”
    “个儿高,汝城口音?”老婆子回忆了片刻,忽地一拍手,“是了,我就说我好像是见过的。”
    “就在前两天,老婆子的茶铺子里来个年轻人,个儿可高,跟你那个小郎君比,还要高一截。说话一口南方话,可藏不住一股子汝城人的味道,你与我比划比划,看看像不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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